凌二反复摩挲着食指上的灵戒。
前辈……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放在黑黑的地方了。不过,你还真是小家子气,萧渊鹤送了我一枚戒指,你也一定要送一枚戒指,好时时刻刻提醒我你们的不同……是这个意思吗?
“是……宗主回来了?!”
负责看守后山的门人,这时发现了凌二身周耀眼的结界光芒,纷纷走过来,一下都以为见到鬼了。
众人匆匆后退,惊叫着奔走相告。
“凌宗主回来了。”
凌二心中有事,不欲停留,正打算就此离去,空气中忽然闪过一丝波纹,那惯穿一身白衣的路道长,从中凭空闪现而出。
“你倒好,一走就是十年。一个人回来了?萧云舟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十年……?”凌二不解,转向老路,半响才回过神。
……也对,一晃眼小宝都长成清秀的少年了。自己洞中这么一躺,竟十年过去了。
“呵,他四处找你,这些年怕是要疯了。”老路看出了他的去意,挽留道,“你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顾?回来了连自己的宗门都不打算看一眼吗?”
“我……我并不知道过去这么久……”凌二心虚地将灵戒收入了识海中,“那便去看一眼吧。”他说完,转身往前山走去。
老路跟在他身后,一路谴责道:“当初幽冥界与中州修士大战,你作为主帅不管不顾就跑了,那凡人去世,门中诸人都十分遗憾,宗主需节哀顺变,往后行事行事多顾全大局,勿再一去十年不返!”
凌二愣了愣,没有答复,只回头乍然问:“幽冥界大战……之后怎么样了?”
“败了。”老路叹息一声道:“萧云舟多番寻你无果,才想起带来的人还在平原上与幽冥界众生遭遇,一通混战,我方群龙无首,死伤数百,败退而返。你和他……你们两,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凌二有些心虚,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前山,他远远看了一眼,发现下方弟子正在操练,规模不输从前,心里就此放心下来。
想来就算自己这些年不在,老路也将它的宗门顾得很好。
说来,老路当日说要帮助他重建玄冥宗,就当真十数年如一日,一直都在认真做这件事。
他在驱除那三只黑鸢的时候,老路在守家。他在为凌府变故奔波的时候,老路在守家,他们诛杀鬼兵的时候,老路还是在守家!
玄冥宗崛起,老路虽看似默默无闻,从不抛头露面,但说他是最大的功臣也并不为过。
“我还有事,你多担待。”凌二站在塔楼上,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对老路抱有绝对的信任了。
“离开了十年,这些新入门的弟子……该是连我也认不清楚了。”说到这里,凌二也忍不住失笑一声。
这看也看过了,旧也叙完了,凌二点点头,转身便准备走了。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却是呼吸一窒,忽然回头,仔细在下方人群中搜寻了一番。
只见一个的黑衣道长,站在下方人群前面,正在操练弟子,侧脸看去……依稀是……
凌允?
凌二顿时脑门一黑。“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儿?”
老路注视着凌二的侧影,眼神玩味地笑了笑。
“他?可别小瞧了,他现在是合体初期的强者。你们一个宗主,一个首徒,天天在外头撒野,山中无人可用,我只好发信请他来帮忙了。”
凌二见状,皱了皱眉,半响才反应过来,凌允在教孩子们玄冥秘法——自己都没教他玄冥秘法,谁带凌允入门了?不对,这路数……似乎和自己平日所教,还有些不太一样。
“那就有劳路道长继续照顾这群孩子了。”凌二匆匆交代一声,说完就闪身来到操练台前,提着凌允的衣领,就此化成一团黑风,消失在了原地。
两人来到后山僻静处,凌二将他扔了下来。
“谁教你的?”他开门见山,“是不是陆小吾?”
凌允揉了揉肩膀站起来,压根不打算多给他眼神。
“你管谁教的!反正跟你没关系。”
“是不是他教的!“凌二加重了语气,刷一下挡在后者面前,“他什么时候教你了?我怎么不知道?”
凌允埋头甩着肩膀,看也懒得看凌二,依旧满腹怨气。
“关你啥事!我入的是旧教,好像跟你的新宗门没半点关系吧?我是客卿,客卿!是旧教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怎样?有本事打我!”
凌二话不多说,抬掌就要拍过来。“谁教你这么跟哥哥说话了?”
“他教的,他教的!”
渡劫大圆满的威压十分恐怖,依旧不够现在的凌允叫板。
凌允吼了一声,眼眶微微发红。
“你们押送他去朔疆的时候,囚车上,他教的!你还有脸问我!好好的大活人,到你身边就被你害死了!”
凌二闻言,眼神微暗,并不反驳,只急忙打听,“他还跟你说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谁都知道他死了!你是不是疯了!还搁这打听呢!”凌允有些跳脚,说完就往前山操练台跑去,“我要回去教学,你别耽误我功夫了!”
说话间人便跑回去了……凌二默默站在原处,久久无法回神。
想不到,当初在囚车上,你竟然偷偷教他了。
所以……前辈。你私心里,也希望他修炼此法吗?
你曾说,古素汐发心之初是出于善义。你说他是个好人。你竭尽全力假装客观地评判自己……但心里多少都压制着真实的想法吧?
不然,你也不会一边设法劝凌允上善施山,去随妙觉地修行,一边偷偷教他秘法了。
你到底是陆小吾,还是古素汐……
我到底该去哪里找你呢?
对了,善施山……去问那个人,他一定知道什么!
凌二想到这里,身影闪烁,瞬息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