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将他从棺中抱起来,走入一旁的传送法阵中。倏忽间,两人便来到了路道长的洞府门外。
恰巧主人不在家,凌二将他放在地上,一前一后就进来了。
只见各色精美浮雕,和透光的象白玉镂空圆柱,鳞次栉比地悬浮于长廊中,远处又有亭台流水,山中阁楼。整得就不像是洞府,倒像是天上的月宫似的。
“你觉得好不好看?过几日,我给你布置个比这更好看的。”凌二站在他身后说道。
陆小吾四处走了几步,又见角落的石墙中间内嵌着约莫三丈宽的琉璃鱼缸,中间用雕花鎏金古铜拼铸出巨大框架,框住了内中各种各样的彩色游鱼。
他的视线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想不到,竟在朔疆的边缘,这个本该贫瘠的地方,能看到本不可能存在的海水和海鱼。
“这个不错。”
陆小吾站在琉璃水缸下,由衷地赞叹。
“就知道你会喜欢。”凌二跟随走近,哈哈一声笑道,“南海小电鳗。”
陆小吾回头,羞赧又生气,“随口喊的而已……尾随狂!”
“哈哈哈。”凌二很开心,浑然不在意地将视线转向鱼缸中,道,“这些鱼老路可废了不少劲。他每半个月都要跑一次西海,专程为这些鱼儿取水换水。”
陆小吾就趴在通体透明的鱼缸前,透过折射的虹光看水中游鱼红色的燕尾出神。
鱼儿像个优雅的骑士,身披瑰丽的带刺鳞甲,在他的面前自由地显摆着尾鳍。
“我之前也养过一条漂亮的大尾巴鱼。”他注视着游动的鱼尾,忽然认真地说道。
“后来呢?”凌二随口问。
“后来,隔壁狗子哥非要拿他的淡水鱼和我的鱼一起养。”陆小吾目不转睛,道,“有一天我不在,他把鱼放在了一起,等我打完渔回来,鱼就染病了。”
“……救回来了吗?”
“死了。”陆小吾道,“投了药粉,可还是太娇弱了。”
凌二沉默,愣了下。“那就再养一条好了,总还有比那只更漂亮的。”
陆小吾隔着琉璃框抚摸了一下,低笑,“所以……一看你就是没养过宠物的人。”
“我这不是正养着吗?”凌二侧过身,认真地弹了一下他额头上细小的白疤。
“我可不是你的鱼。”陆小吾摸了摸被弹痛的地方,略带不满地转开脑袋,但也并没有真正生气。
两人又在这洞府中四下转了转。
凌二就好似受到了启发,待回去以后,当晚就开始着手改造起自己的洞府。
敲敲打打了好几天,之后他一有功夫,便满门心思地钻进去,整日把自己关在那寒碜又磕巴的洞府里头闭门造车。
陆小吾没管,他整日昏昏沉沉地,没事干就犯困。他也不知道凌二的进程如何。只知道男人在里面不眠不休地折腾了好几个日夜,敲敲打打敲敲打打。偶尔出来转转,查看一下他在干什么,便又独自进去了。
男人忽然满目兴奋地跑来告诉他,洞府改造完了,邀请他去入住。
陆小吾打了个呵欠,勉为其难站起来,跟着男人钻进了入口处。
只见原先洞府的地方还是老样子,但再往深走一点,便全然不同了。
一脚走进去,会看到从入口处逐渐延伸成扇形的开阔大厅,内部极尽奢华装潢,宛如修罗的王宫。
两面加起来足有二十丈长的内嵌石墙,或者准确说是过道,里面装着的全是海水,全是游鱼。
琉璃鱼缸的衔接处,则就地取材,直接把巍峨的天然石柱打磨成了通体坚固的人形雕像底座,一看就是极品法器的的长弓和大刀被随意镶嵌其上,又像是各自被抓握在雕像的手中,仅仅用来做为长廊的挂饰。
出了廊厅,便直通到山的另一面。看样子他把整座山都挖通了。
另一边出口人烟稀少,并非主要的峰脉。于是极目一座四十丈宽,上百丈长的蓄水池横躺在两峰中间。里面蓄着的,全是不应景的海水,水质清澈见底,不时有海鱼在内冒头吐泡。
陆小吾也不知道他上哪弄这些个水和鱼来了。
池边不远处,则伫立着一幢茅草和细木杆铺围而出的环形大棚屋,遮风又透光。
雨棚为了凉爽舒服,显然是被刻意搭在山的阴面背光处。
透过木杆的缝隙,可见正中房间里放着的一张双人沉香木架子床。
陆小吾走进去看了看,发现上面铺着干净的白色床单,四周也垂着浅薄的白色纱幔。
所以这个床,看起来是给自己睡觉用的?
他转过身,看到边几上摆放着南海边上随处可见的龟背竹,室内还栽着几棵矮小的芭蕉树。
树旁边挖了一池活水温泉,彩色的大个头鹅卵石在上面围了一圈,内嵌在地面下方。
靠手和靠脖的位置则垫高了些许,显然是为了坐在里面可以更舒服。
陆小吾将目光转到最靠内的角落。发现泉池不远的头上挂着一幅水墨画,画中描绘着细雪纷飞的月色下,璀璨似琉璃的大月塔。
落款,是凌二。
陆小吾在床边站了站,呆了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