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闻言,肉眼可见地炸了起来,两人掰扯了半天,显然是鸡同鸭讲,难以沟通。他双目通红,忽然自房中召唤出寂兮剑,不再试图对牛弹琴。
察觉到剑气逼近,白衣道长也不慌,只悄然往旁边挪开了一步,直白说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了。你是不是压根还没想好……我再等你半柱香时间,你再告诉我想没想好就行了。你想好了就你去,你没想好就换我去。否则让他一个人度过这个漫漫长夜的话……他铁定要伤心了。”
“去哪里?”凌二察觉他话中有异,“……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不过你知道,毓秀宗这边卖乱七八糟的草药小商贩可太多了,有个人和我推销了一罐香料,说是加在食材中可以增加人的好心情,令人飘飘欲仙,我就忍不住试了下……”
白衣道长嘿嘿笑了笑,神色暧昧且隐晦地描述了一番。“但是你知道,这些小玩意对我们修仙之人作用有限,而我们周围又只有他一个凡人……”
“……你拿他试药?”凌二阴测测地眯了眯眼睛,翻掌便要朝他拍下来,再次被后者成功躲开。
“回头再收拾你。”说完不再留恋,身形化作一团风影,瞬移而去。
*
“陆小吾呢?”
凌二来到房间门口,发现白天向龙沉竹发起挑战的那位同门修士,正站在门外,埋头急得团团转的样子。
“是说小……小丹师?”
修士看到凌二前来,定了定神,接着答道,“小丹师本来睡下了,结果刚又起了,找山庄里的人要了一桶热水,说是要沐浴,现下不准任何人……进去。”
那修士话没说完,凌二便留下像风一样的残影,原地消失不见。
绢丝屏风薄如蝉翼,透过灯火照射,如无遮挡。也令凌二得以看清卧室里如今的光景。他不由将脚步放得很轻,呼吸也屏了下去。
内室中,小丹奴正俯身趴在床榻上,眼泪汪汪地抱着长方枕头,嘴中振振有辞地嘟嚷着,“死了算了,死了算了……呜呜呜呜。”
少年满头及腰的乌黑碎发铺散在背上,又零星掉落在床榻两边,为画面平添了一丝旖旎的风情。
凌二心中低骂了一句,本想主动走上前去帮忙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小丹奴这样,忽然鬼使神差地停下来脚步,就跟鞋子被黏在地上了一样,只悄然呆站在屏风后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床榻上的少年不过刚刚成年,平素便顶着一张漂亮但不张扬的脸,因为难受,眼睛憋成了通红的颜色,脸也皱成可怜巴巴的一团,看起来倒显得更加明艳动人了。
此刻少年俨然十分难受地趴在床上,时不时在腰上抠抠挠挠,隔一会儿便不安分地团坐起来,试图用贴身的衣服磨蹭背部抓不到的位置。
“痒死了,怎么这么痒……招谁惹谁了我!”
少年的骂声带着明显的哭腔,显然正被一种比单纯疼痛更难受的巨痒折磨着。
凌二又悄声站立了片刻,很快,屋外便传来了那个无名修士隔门嘱咐的声音,再然后重物落地,显然是少年要的木桶和热水到了。
赖在床上的那人顿时如获大赦,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跑一边脱下贴身的衣服,一骨碌便钻入了热腾腾冒水汽的木桶中。
“热点,再热点。”钻进去后,便吩咐着随同抬桶小厮进来的无名修士。
修士站在他身侧,提着铁壶,面色犹豫,“再热会很烫……”
“就是要烫,烫一烫不痒。”少年近乎哀求地看向修士,“快点快点,我要死了!”
修士沉眸,狠心往里注水。
“呼阿!呼阿!”很快,少年像口渴的小狗一样爽得直哈气,同时用双手将滚烫水面拍得哗啦作响。
“舒服,太舒服了,谢谢,你先出去吧。”
修士于是依言放下铁壶,领着两个小厮退了出去。
一时间,室内又只剩下泡在水中的陆小吾,和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凌二了。
男孩将脖子以下都浸润在滚烫的热水中,一会儿大声“呼呼”,一会儿大声“哈哈”,也不知是舒爽还是痛苦,整个人不停哼唧,像饮鸩的人尝到了酒中甜味,全身皮肤也肉眼可见地变成充血的红色。
一刻钟后,桶中水渐渐凉了,男孩的呼声便又从一开始的舒爽,渐渐变成了带着哭腔的低哼。
并且由于前一刻热水的刺激,皮肤上泛起了大片红肿,那种如被蚂蚁啃噬的巨痒显然是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了,很快,男孩便恹恹地将脑袋搁在木桶边缘,抱着双臂在浑身上下抓挠起来,没过一会就把皮肤各处都抠出了长长的淡色血痕。
他开始像个转动的陀螺,频繁在木桶中翻来覆去,又过了一会,便发现这样也只能越磨越痒。索性缩着鼻子,从桶中湿淋淋地爬了出来,随手从衣架上扯了件白色纱衣套上,翻窗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