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事实证明下药的事同季平安一点关系都没有,俞清然对他的那点芥蒂便消失无踪。
他扫了眼挨着床尾放着的凳子,那件外衣初时是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
俞清然耳畔又想起汪大夫的话:“纵观全国病例,天乾能引起中庸二次分化者,除了本身信香极其霸道之外,所分化的坤泽与天乾也大多是天定良缘,你这次情潮来势汹汹,怕是难熬...”他说了许多,那会俞清然整个人浑浑噩噩,已记不太清,唯记得他最后那句,“若是人品尚佳,以老夫之见,不若成就一番好事。”
成就好事...俞清然不是三岁稚儿,自然懂汪大夫的意思。
而且他爹娘到现在也没过问,估计也是在观摩他的反应。
俞清然熬了三日,若不是被一碗药吊着,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能烧干,先前他苦熬着不肯低头,除了怀疑季平安之外,也是不想被本能控制。
但是现在...俞清然脑海浮掠过季平安的面容,最终松了口:“把衣裳拿过来。”
俞晖一听,像熬出头的媳妇一样,兴高采烈地放下碗去拿外衣,结果他一到手抖开,那股味就再藏不住窜了出来:“少爷...”
俞清然看着他,似乎也意识到什么,果不其然,俞晖接着道:“衣裳馊了。”
“...”
孟夏季节,还是穿过的衣裳,又团成团,别说三天,一晚就该有味了。
俞清然陡然一躺,长叹一声。
俞晖只能收起脏衣裳,劝道:“再苦一晚,明早我就去把人请过来。”
俞清然颇为心累地摆摆手。
***
这便是俞晖请人的来龙去脉。
翌日一早,俞晖便进了城,去向俞清然告知他的地址,到了东街东水巷。
拦着人一问,那叫平安的果然是人尽皆知。
俞晖谢了人,便去了季家。
“叩叩...”院门传来几声轻响,惊扰了院子里的人。
正在晾晒衣裳的卫连娣听见敲门声,便循着声望去,却见一名陌生的高大少年。
“你找谁?”
俞晖不知妇人名姓,便揖了个礼道:“婶子,我找平安,请问他是否在家?”
“找平安?”卫连娣得过吩咐,是知晓会有人来找儿子,只是看样貌完全不识,又猜是不是贺家的人,故而不敢怠慢,“你稍等,他就在屋里,我喊他出来。”
“多谢婶子。”
贺知衍听闻有人找便有了数,他随卫连娣出去,果然见是俞晖。
俞晖也在打量他。
见他身姿挺拔,容貌清俊,别有一番气质,心下也满意许多,便揖礼道:“季公子,我是清然少爷的贴身小厮俞晖,他命我过来请你去一趟。”
熬到第四日才来请人,要么情况严重,要么是俞清然查清了当晚的事确认跟他没关系,一时间,贺知衍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这谨慎的性子:“好。”
贺知衍抬步就想出去,余光瞥到神色不安的卫连娣,又折了回来:“娘,我去见一位朋友,事情完毕就回来。”
卫连娣神色登时放松下来:“欸,那你早些回来。”
“嗯。”贺知衍再看向俞晖,“走吧。”
俞晖见他一点都不扭捏惊讶,显然是做好了被找上门的准备,这份心性,换做不认识的人,谁能相信他不久前还是个傻子?
俞晖领着人到了巷口,坐上一直等着的马车,而后马车原路返回。
***
一路颠簸到了俞家别院,贺知衍下了马车,又跟着俞晖穿亭绕廊,终于到了一处院落前。
贺知衍抬头一看,见匾额上刻着一月园,而举目望去,除了已经谢了的玉兰树,还有各色山茶,便数金鱼草开的最热烈。
黄色金鱼草如金银满堂,倒是与这院子的主人相得映彰。
“季公子里边请。”
俞晖的话打断贺知衍的沉思,他回过神,这满院子除了这些不能说话的景物也就只有他和俞晖,这一路上过来也没见到别院的仆役,想来是俞清然特意嘱咐过,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贴身小厮做事老道。
“嗯。”
迈上走廊,贺知衍便隐隐闻到熟悉的橙花清香。
俞晖抬手叩响房门:“少爷,季公子来了。”然后不等里边回应,便一把推开房门,“请进。”
贺知衍蹙了蹙眉,却没说话,抬脚迈进门坎,待他进去后又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了。
“...”俞清然是怎么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