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噬渊，别逼我骂你。”寅墨玦几乎是从牙齿缝挤出的这句话。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他凭自己的能力杀了一百多只丧尸，他是亚兽也能很强。但在鲛噬渊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你为什么要生气？”鲛噬渊感觉自己很冤枉，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觉得我弱，你歧视我。难道我不该生气吗？”寅墨玦光是提起都想揍鱼的程度。

“……”鲛噬渊语塞，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好借口。

鲛噬渊不说话，寅墨玦却是有一肚子的话想说。

“鲛噬渊，我自认我是你从小到大都势均力敌的对手。现在我成亚兽，你是不是以为我这辈子都要不如你了？”

“不是！我从来没有不认可你的实力。”鲛噬渊提高音量，强调道，“我担心你。就算你分化成兽人，就算你是星际宇宙级别的上将，我还是会担心你的安全。不管你强还是弱，我都会担心你。”

“不。你没有。”寅墨玦极度愤怒后，却是开始冷笑，语带嘲讽，“你这不叫担心我。你只是幻想要拯救我。你把我当成一个弱者。而你，高高在上，享受着你那性别给你带来的优越感。如果你担心我，你就会考虑到我需要什么。而不是塞一堆我不要的破烂关心。”

“……”鲛噬渊拧眉。

他无法否认。当时夜里，看到远处打雷闪电，他心里确实冒出了很多寅墨玦需要他搭救的画面。也是这些想象压垮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冒着被丧尸病毒感染的风险，带伤游到海里。

如果不是这些幻想，他又怎么会下山。

“当时很混乱，我没办法解释清楚我的内心想法。但我可以保证，我没有看不起你。你还是我势均力敌的对手。”鲛噬渊说这话时，竟然有一些心虚。

他根本就不想和寅墨玦成为对手。他希望他们之间能是其他关系。

“你别用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骗我，好吗？”寅墨玦笑着摇头，眼里的悲伤却快要溢出，“我曾经也幻想过自己是兽人，我知道兽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寅墨玦叹气，竟觉得连解释都好累。

“算了。”他说，“既然你想回山上，那就回去吧。这附近房子不少，我们也不是非得住在一起。食物我能帮你找，在你行动自如前，你都不用担心。”

鲛噬渊听到寅墨玦想和他分开，顿时心烦，“寅墨玦，你怎么就笃定我没为你考虑？我考虑了，你就一定会要吗？”

“我不要！因为我自己就能有！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寅墨玦几乎是大吼着反驳。

“你有能力，和我想给你，这两者冲突吗？”鲛噬渊也提高声音反问。

寅墨玦简直要气炸了。

他双手一拍桌子，站起身，身体前倾，如上位者教训下属。

“对。你说的两者不冲突。但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和你不放心我，又是两码事！”

寅墨玦大声说：“我不吃香菜是我不喜欢吃，而不是没能力买香菜。你却因为发现我没吃香菜，就把十斤香菜送到我面前，还沾沾自喜地说你考虑过我。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我不需要你下山找我，你却下山了。你做了我根本不需要你做的事情，你还想我开心？”

“不知道你说什么香菜，反正我没不认同你的实力。”鲛噬渊身体往后，将背部靠到椅背上，侧头，没有和寅墨玦继续正面冲突。

“你当然是不认同我。”寅墨玦俯视鲛噬渊，声音和刚才比倒是冷静了一些，“你把我们互换一下吧。如果我是留在山上养伤的那个，而你才是外出寻找食物的人。你会希望我在大半夜，雨天，狂风，雷电，在一条有丧尸病毒的河里，在不知道你具体位置的情况下，像只盲头苍蝇一样下山找你吗？”

“鲛噬渊，我不是没有担心过你。我当然也有想你在山上怎么样，但我从来没有质疑你的实力。就算你受了伤，就算你在大雨天里，我也觉得你能照顾好自己。”

“因为我觉得我们实力相当。我坚信我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能做到。所以我才能待在这间屋里，认为过一夜再回去也没问题。这才是信任我实力应该有的行为！”

“……”鲛噬渊无法反驳。

假如换了位置，他只会希望寅墨玦好好留在山上，没有第二个答案。

“说不出来了吧。我现在可以生气了吗？”寅墨玦说自己要生气，但眼眶却有些发热。

他觉得很委屈。

只是这股委屈在一声叹气后被尽数吐出。他和鲛噬渊不是任何亲密的关系，他本来就不该把期待放在鲛噬渊身上。认为对手可以理解自己，这才是最傻的想法。

所以，他和他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是很合理，符合逻辑的。

寅墨玦努力消化所有不应该产生的情绪。

“好。你非要把我按在‘我不信任你实力’的位置上，我没办法自证。”鲛噬渊点点头，努力压下心里的燥热，“那我换一个说法。既然你打从心底认同你有足够的能力。那……为、什、么，你还要在乎别人怎么看你？”

鲛噬渊缓慢站起身，同样双手撑在餐桌上，与寅墨玦对视。

他声音冷静，说话条理清晰。

“没错，我是兽人。所以别人嘲笑我弱小的时候，我根本不会生气。我更不会在乎。因为我是鲛人族，水里的王。我是兽人，武力最强的性别。我，天生就是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