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赚到钱,她专门学过,素描和油画都很拿得出手。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同好,鄂婉心中火热,暂时忘了男女大防:“我能上去看看吗?”
对方怔了一下:“你懂绘画?”
“山水画不太行,我对西洋画略知一二。”鄂婉到底是业余选手,没弄清对方深浅之前,不敢托大。
“那行,你上来。我在学西洋画,手边正好有画笔和颜料。”对方也是个爽快人。
鄂婉上到高台,俯瞰琼岛春阴,心旷神怡,不觉出神。
“你会用炭笔吗?”少年也不见外,从画箱里翻出一支类似铅笔,却明显粗糙许多的木条,顶端黑乎乎的,像是烧焦了。
鄂婉嫌弃地盯着那根炭笔:“自然会用。”
于是拿起笔,在少年铺好的画纸上临摹风景,画一会儿就要削几下笔头,狼狈又有趣。
“你画得真好,栩栩如生。”少年站在鄂婉身边观摩,不住赞叹。
鄂婉心中得意,也还好,不过是画技领先三百多年罢了。
才将轮廓和近处的一些景致画好,就听白塔下有人说话。
“朝廷有养廉银子,再加上俸禄,也不算亏待了他,还有什么不足!”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很陌生。
而另一个声音,低沉醇厚,让鄂婉莫名心慌:“人心不足蛇吞象,再多银子也填不上贪婪之人的欲壑。”
“皇兄打算怎么办?鄂善毕竟是九门提督,又与鄂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年轻男子有些迟疑。
听见皇兄两个字,鄂婉一把扯住少年的衣袖,轻手轻脚朝白塔另一边挪去。
“皇上在下面,你不去请安为何要跑?”少年瞥了一眼被鄂婉攥着的衣袖,白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鄂婉松开手,将食指压在唇上,小声解释:“朝中秘事,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少年眨眨眼:“也是,那就躲一躲吧。”
时隔三年,乾隆脑中再次响起姑娘家的心声:【还好躲得快,撞见了多尴尬。】
“谁?谁在这里?”乾隆几乎同时出声,身边立刻有侍卫护驾。
和亲王弘昼警惕地朝左右看看,什么也没看见:“人?哪里有人?”
鄂婉壁虎似的贴在白塔另一边,心说乾隆有透视眼吗,隔这么远都能看见。
白塔下,侍卫已经动起来了,恐怕很快会搜查到这里。鄂婉示意少年出去应付,毕竟他是宫里的画师,奉命在这里作画。
少年很讲义气,朝她投来安抚一瞥,转到塔的另一边噔噔噔疾步走下汉白玉石阶,给皇上行礼。
“微臣张若澄奉命在此作画,无意扰了皇上和王爷清净,还请恕罪。”
这人年纪不大,做事倒沉稳,鄂婉贴着白塔狠狠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大可像少年那样出去见人,奈何死腿迈不动步。
就像她初入职场那年,远远看见公司老板就跑,压根儿不想上去打招呼。
此时白塔之下,弘昼、张若澄和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毕恭毕敬等着皇上回神。
乾隆站在原地,耐心听完心声,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不对,塔的另一边还有人。”
他扬声问:“你自己出来,还是朕让人请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