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大殿矗立于九重天之巅,共分为四层,愈往上灵气愈盛,仙雾缭绕。
此刻四位长老正座于玄天大殿最顶端。
平日里,长老们皆深居各自的洞天福地,潜心修行,鲜少露面,但今日他们因为同一件事齐聚于此。
大殿巨门缓缓开启,本在交头接耳的四人齐齐看去,君墨雪正阔步踏入。
他在大殿中央停了,眼神没了之前的冷意,嘴角甚至挂着一抹笑,却不再上前,与四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四位长老已隐居百年,今日回玄天殿所为何事?”
大殿内只有他们五人,对面四人坐于台前沉默半晌。
还是最右坐一位身形清瘦的老者率先发了话:“听闻翊晨仙子回到玄天界,是以墨仙尊你带回的?”
他身上披着斗篷,头戴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眼眸幽绿。
明明是仙,却如鬼魅。
“是。”
君墨雪并不打算遮掩。
那斗笠老者眼睛眯的更细了,像只狡诈的狐狸,身子前倾,脖子伸得更长,死盯着君墨雪,尖细的声音让人不适。
“为何不事先同我们四位长老商量商量?”
君墨雪脸上神情冷峻,语气毫不服软:“翊晨仙子是二位已逝长老的唯一血脉,将她带回理所应当,何需商量?”
他直逼对方双眼,质问道:“叶光长老觉得有何不妥?”
叶光未吭声,浓眉紧锁。
面对君墨雪压迫性的质问,他既未反驳,也未应声,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台下之人,周身气息凝重。
霎时间,整个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最左旁的一位盘发女人清了清嗓子,尝试将事态缓和下来,声音柔和。
“翊晨是碧海与玄裴骨肉至亲,于我们而言,同样是至亲挚爱,疼爱还来不及呢。但如今魔尊遁逃,仙魔两界剑拔弩张,在此关头仓促将其接回仙界,稍有不慎,便可能牵动各方,此举会不会太过冒失?”
她语气虽是询问,却依旧带着指责之意。
君墨雪语气淡淡:“不会。”
他挥挥手,身旁出现一面浮空的画镜,上面是各处魔物于人界肆意破坏的画面。
“魔尊出逃后,魔界行事愈发猖獗,四处寻衅。人界局势本就鱼龙混杂,仙子流落在外,无异于羊入虎口。”
君墨雪继续道:“倘若魔族率先探知仙子身处人界,必定会对仙子做出不利之举,将其当作制衡仙界的利刃。所以,唯有尽早将仙子接回仙界,才能防患于未然,不给魔族可乘之机。”
台上几位长老脸色瞬间凝固,目光皆牢牢定格在眼前画面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切…”
听完君墨雪一番言论,叶光长老鼻腔里挤出一声带着不满的轻啧。
他脑袋微微偏向一侧:“翊晨仙子之事只有在座各位知晓,自上一场仙魔大战,众多仙界子弟殒命,有关翊晨仙子的一切信息,早已随战火深埋。”
“魔族根本无从探知她的存在,更遑论她流落人界的消息。贸然接回仙子,不仅毫无必要,反而可能引起魔界警觉,怕是会打草惊蛇。”
“呵,无从探知?”
这话也亏他们说得出口。
君墨雪本就清寒的眸子泛起冷意,冷哼一声:“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强。两千年前,镇魔山一事致使众魔蜂拥而出,二位仙尊离奇死去,仙界元气大伤。”
“当下,镇魔塔又被毁,祭冥幽不知去向。”
“连关乎三界存亡的结界封印都无法严守,如今又怎敢断言翊晨仙子之事能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不被魔族探知?”
他目光中讥讽的意味愈发浓烈。
还未等几人回话,君墨雪并两三句堵住四人的嘴:“魔族行事诡谲,翊晨仙子是碧落与玄裴仙尊唯一血脉,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她现既已是我弟子,便居于我凊寒谷,此间一切自有我打理,定护她周全。”
说罢,他手轻轻一挥,悬浮在半空中播放着人界画面的圆镜消失,接着朝四长老拱手一拜。
“诸位长老既已卸任归闲,自当安心颐养。玄天界这些琐碎俗务,晚辈一力担承,各位长老不必劳神。”
“告辞。”
语毕,一挥衣袖,离去。
“砰!”
“哐!”
待大殿巨门关闭后,一只墨黑色茶壶直砸向门口,“哐当”一声砸于地面碎成几片。
“傲慢之徒!无礼之辈!妄我们当年花那么多心血栽培他!如今坐上这仙尊之首的位置,就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坐于中间的白发老人佝偻着背,喘着粗气咒骂,右手死死指着大门口,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