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杀了?”低沉冷漠的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响起,女子关门的手一顿,后又重重的摔上门。
她看了眼坐在桌边戴着面具的男子,嘴角微勾露出僵硬的笑来,她一把扯下外衫扔于地面,踏过外衫一步一扭地走到梳妆镜前,拿出瓶瓶罐罐往那张毫不起眼的脸上抹去。
“一个蠢货罢了,被人跟踪一路都不知晓,留着也无用。”女子说着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揭下,一张美艳的脸映在铜镜中,女子拔下发簪瞥了一眼,嫌弃地丢于桌面,“啧!脏死了。”
戴着面具的男子闻声看去,只见那发簪尾部的凹槽处已被鲜血填满。女子散下的长发中有一缕被血水打湿。
他盯着发簪上颤动的两条狐尾看了好一会儿,视线才淡漠的移开,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放软了一些,“你可确定苏家接回去的尸体,不是那人?”
“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宋家关押的人中少了一男一女两人。”女子披散着长发走至门边,打开一道缝隙往外喊道,“余香,打水来,我要沐浴。”
“哎!来了月娘子。”一个小丫头脆生生地应着,快步走了过来,探头探脑地往屋内看,“月娘子,这半晌不夜的沐哪门子浴?”
“你个小蹄子,姑奶奶要沐浴还要看时辰不成,还不去打水!”月娘子呵斥着,拧着余香的耳朵转了一圈,又道,“吩咐厨下多烧些水来,快着些!”
“是,娘子,余香这就去。”余香揉着耳朵,逃也似地窜了出去,走远了些回头望了眼重新关上的门。
“呸!不要脸,大白天的沐浴怕不是与那个相好厮混到此时吧!”余香愤愤不平地嘟囔着,她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脸,到底是不敢耽搁,快步往厨下去了。
“还不走?莫不是想伺候我沐浴?”月娘子双手抱胸,依在门上笑得风情万种。
面具男子闻言手指微屈,扫向月娘子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说出口的话也冷的让人心底发寒,“现下已是打草惊蛇,你若暴露了,我会亲手杀了你。”
话罢,面具男子不再停留,推开后窗便跳了出去。
月娘子脸上的笑顿住,依在门上的身子也绷直,她面无表情地走至面具男坐过的圆凳,抬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砰!”圆凳碎了一地,祁安隅面色阴郁的看着已断气的货郎。抬脚踹碎了圆凳犹不解气,伸手把案上的文书笔墨扫个干净。
一阵乒乒乓乓中夹杂着青竹的惊呼:“主子,当心手伤。”祁安隅颓废的坐下时,手上缠着的素娟已印出红点,红点快速晕开形成一大片血红。
他忽然感到无比挫败,他自以为是引蛇出洞,却没想到被蛇反咬一口,最后竟连蛇的影子都没看见。
现下计划已破,苏珍宝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苏珍宝胳膊被暗器划破,祁安隅眸中一暗,那日苏珍宝口吐鲜血,他一时惊慌,竟忘了宋鸿被暗器刺杀时,是七窍流血而亡。
“青竹,去把……”祁安隅顿了一下,咽下没说完的话,低垂着眼沉默一瞬才接着道,“去把架格上的红木盒子拿过来。”
“是。”青竹捧着红木盒子放于书案上,小心打开盒盖,红木盒内放着的正是杀死宋鸿的那枚暗器。
柳叶形的刀刃两侧都有菱形的凹槽,双面刀刃都闪着幽蓝的光,刀柄上刻着五条狐尾。
祁安隅盯着那狐尾,想到苏珍宝在宋古密室内寻到的那些信件,那信件的落款也画着狐尾,不过那是九条狐尾。
想到信件上熟悉的笔迹,还有那黑衣人对他砍下的刀,那刀势虽果断凌厉可却又避开了要害之处。这种种行为都不像是一个杀伐果断的杀手所为,祁安隅眉头深深皱起,一个他不愿相信的念头在脑中缓缓升起。
“合上吧!”
“主子可是看出了什么?”
“没有!”祁安隅一顿,心脏刺痛了一下,他伸手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再轻浅的呼出,沉声道,“青影带人去城中各处找郡主,大张旗鼓的找,务必让人知道是本侯在找人。”
“如此不就坏了郡主的计划?”轻影踌躇一瞬道。
“既已打草惊蛇,便没必要再遮掩,闹得越大越多人注意,藏在暗处的人才不好下手,如此在找到妙夷前能护她一时平安。”祁安隅盯着面前的虚无,眼中一片晦暗,刚包扎好的手又不知觉地握紧,若真相真如他所想,那人会连他一起杀了么!
“轰隆!”云层内闷雷滚动,天色将黑之际鹅毛大雪倾盆而下,顷刻间宋家主屋那焦黑的地面便被无暇的大雪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