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机甲课的纷扰随日头远去,凌苏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她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某些不妥,在刻意收敛着些什么。
白日里上上课,落了空便去训练馆泡着,唯有晚上才能见上宁双一面。
宁双似乎也习惯了和古怪机器熊的每日邂逅,默契地形成打扫、吃蛋糕、玩游戏的流程顺序,时光在平淡中缓缓流过。
偶尔凌苏看着自己账上的进款恍惚,却又闷闷。
有时上课,见她模样,尤墨会一本正经地凑过来,带着贱兮兮的语气:
“怎么了小凌苏,几节课见不到不喜欢的人伤心过度了吗? ”
“要不你偷偷去把裴恒揍一顿吧!”
凌苏只是唇角微勾,抄起课本就给她来了一下,她知道尤墨是在关心她,脑海却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
“把裴恒揍一顿……”
凌苏轻轻念着,笑容蓦然绽开,唇角边的两个小括弧着实惹眼。
她半肩倚着墙,身体不由自主随节奏轻晃,凌苏笑得很好看,竟一时让对面人有些呆滞。
尤墨不太自在地清嗓子,扶了扶眼镜挪开视线。
“喂,不是……干嘛对我这样笑。”
“怎么笑?”
“……就是有点好看的笑。”
“难道我以前不好看吗?”
“嘶……这要我怎么说,你之前也不是不好看,就是笑起来有点傻,感觉呃……没那么有性张力。 ”
“你现在外表看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气质好像,有点改变?”
“沉稳一点了吧。”
“真的?”
凌苏尾音上扬,放下指尖打转的笔,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
“我是沉稳好学生,我爱学习。”
“……你还是闭嘴吧。”
叮咚!
星网消息提示声突然响起,凌苏松弛了故意端正的坐姿,靠回了挚爱的墙壁。
她还是喜欢墙。
【凌苏同学你好,请于本周六早上在联大训练馆大厅集合,参与联赛特训。】
特训……所以又多了个机会和她见面吗?
现在是周二,距离周六还有四天。
眼前的文字不断打乱重组,模糊成某个人的背影,那个无论身处何地总是挺拔的背影。
“喵!”
窗边突然传来兴奋的猫叫,凌苏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接触上那对蓝幽幽的猫眼。
“唔——”
一坨重重的毛绒团子跌落在她的怀中,舔了舔她的手臂。
再次重逢的欣喜盈满心间,但凌苏身旁还有人在,她克制着喜悦,并不敢有过大的动作。
好在尤墨这家伙和她说完话后,沉浸在自己的机甲绘图艺术中无法自拔了,并无暇关心周围的状态。
“我画得实在是太完美了!”
她惊叹。
在感受到四周投来的探究眼神后,这家伙却又腼腆地笑着:
“哈哈……我的意思是,我的画完蛋得要没了,哈哈……”
凌苏不理会,偶尔低头看看怀里拱来拱去的煤球团子,觉得分外可爱。
下课铃响,漫长的课堂终于过去。
老师松口放人,尤墨急着去实验室占位,潦草地挥手后就一溜烟不见了,唯有凌苏慢悠悠揣着煤球,最后一个晃出教室。
走廊没人,她单肩挎着包,放任煤球在她身上不安分地动。
如玉长指娴熟地挠着煤球的下巴,那猫惬意地眯起了眼,当是享受极了,不住地点头。
“喵~”
“哒、哒、哒——”
清脆的脚步在空旷的长廊上回响得清晰。
突然,怀中原本软成一滩的猫团陡然僵硬,似荡漾的春水迈入寒冬寸寸结冰。
“嗯,怎么了?”
但当凌苏抬起头,逆着斜阳看见那人依稀的侧影时,脚步声却不自觉放缓,连带着那轻捻绒毛的手指也生生停在半空中。
“哒。”
脚步声彻底消散,霞光虽不刺眼,却仍压得人不足以抬眼看全那人颀长的阴影面。
凌苏半阖着眼眸,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寻到另一处分身。
她手有点抖。
似是感受到凌苏的紧张,煤球用爪子安抚般地挠挠。
她看到那人侧头,发丝轻晃如一树婆娑,蓝眸剔透得令人惊心。
她听到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宁双彻底转过身来了,隔着一个教室的宽度与她遥遥相对。
许是错觉,凌苏察觉到那道视线,轻轻扫过她的睫毛,鼻尖,唇珠……一路向下,在她的胸口处徘徊——那里僵着一只小黑猫。
她忽而感觉脸上有些痒,稍稍将眼神撇开,指尖在白净的下颌侧挠出两道红痕。
“你抱着的,是什么?”
对面人率先开口。
声音不大,但刚好够凌苏听清。
心中划过一丝惊异,宁双她,原来也看得见小黑猫吗?
她微微张口,本想问点什么,但手臂上的猫爪却在此时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凌苏犹豫,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
“啊哈哈,这个啊……是我遇见的一只小野猫。”
“它特别喜欢我,总是天天围着我转,黏着我要我陪它玩。”
“所以我就把它带回宿舍养了。”
“是不是很可爱,来煤球,给这位姐姐喵一个~”
怀中小黑猫装死,不动弹。
凌苏嘴角的弧度凝滞,她用手指戳戳小黑猫柔软的身体,暗示它给个面子。
“嗯……它有时候就这样,喜欢睡觉……”
莫名的心虚泛上心头,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随后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上前。
“来来来,你摸摸?”
蓦地,宁双眼前怼上了一只圆润的黑猫,那猫正极力缩着头,假装自己是一只乌龟。
她有些惊讶,蓝眸瞪大了一圈。
随后,凌苏相当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放在了小黑猫的脊背上,柔软的触感顿时填满了手心。
这人的手稍比自己大一点,刚好覆盖全手背,从上传来的压力带着她的手心,从后颈一路滑至尾椎,抚平柔顺的猫毛。
痒痒的……她触电般弹开,甩开了凌苏的手。
对面人微微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