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毛也在疯狂的掉。
行人视若无睹的来来去去。
狗在地上翻滚挣扎,最后定格在了一只小狗的模样,比起它衰老又浑身病痛,不能直立行走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倒是可爱灵动。
这是一只小土狗,黑色的背,短毛,肚皮是白色的,胸口也是白色的毛,唯有四只脚,黑白相间,在岁金的脚边欢快的跑动,像是感恩她救了自己,不停的用舌头舔她的衣角。
岁金看的笑了,一把把它抱起来,小狗还热情的舔岁金的脸。
莲步轻移,岁金踏入荒郊野岭。
此时,有个叫朱尔旦的人,已经跟朋友打完了赌,走在去野外十王殿的路上。
路途中,有个女子,正对着一只丑陋的老狗哭泣,朱尔旦以为这是他朋友雇来的青楼女,只为吓唬他。
毕竟这荒郊野岭的,哪来一个貌美女郎,在这哭狗呢?
此女是岁金所变化的。
小狗也听话的趴在地上,任由岁金表演。
岁金哭道:“黑皮,我父取你名,在你小的时候,给我家带来了带来了多少欢乐啊,可是你现在老了,生病了,我家明明颇有钱财,我父却听信小人谗言,说你是为全家挡灾,救之不详。”
"我即将要嫁人,哪怕,我有再多的嫁妆,我的夫婿和我的父亲,都不会允许我去寻找大夫来救治你..”
“现在我的心腹都被换走,而我也只能把你带到荒郊野地,等你咽气才能找人埋掉,因此我心里的愧疚太多,多到化成了眼泪,落在了地上。”
“但这些海一样的悲伤,怎么填的平,你小时候,给我带来的欢乐,你能跑动的时候,矫健的身影,给我们全家带来的生机呢?”
“天呐,你若有灵的话,请在下辈子给它找一个,会照顾它,爱护它,在享受了它活泼可爱的时候,一点点看着它衰老,还会照顾它,医治它的人吧。”
朱尔旦在旁边听了半天,也觉得这个小娘子十分可怜,也许不是他的朋友派来戏弄自己的,于是宽慰道:"姑娘有礼,令尊做的确实是畜生不如的事情,一个君子,怎么能在享受了对方种种温存好意的时候,又在它陷入窘境的时候,随意抛弃它呢?”
“这样的人,难道还真的会把身边人的劝告奉为圭臬吗,只不过是利用别人符合他心意的劝告,去逼迫身边像他一样,不许去施救,实在是畜生不如啊。”
朱尔旦跟朋友打赌的时候喝了很多酒,来的时候,又喝了不少酒,所以说起话来,有身上全是让人闻着晕晕乎乎的酒气,思考起问题,也一顿一顿的,说话的时候,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得罪人了。
也没发现,对面的小娘子,听见自己说出一番话的怪异表现。
她没有像时下的人一样,因为父亲被侮辱,就奋而怒斥对方,而是带着笑意重复了朱尔旦的话:“人不能在身边的人或动物讨人喜欢的时候,才把她当一回事,如果是这样的话,真是很可悲啊。”
朱尔旦见小娘子不哭了,想起自己跟朋友的约定,觉得此间事了,随口道别了一声,就扭头往十王殿走去。
岁金看着朱尔旦,倒是有点认同,聊斋这个故事里面的原文,这个书生没有被换心之前,人是真的不坏,确实是有些自己的品质在身上的。
朱尔旦一直在十王殿等到了深夜。
这个地方供奉的是地府的神仙,色调多以深色为主,再加上都是阴间的神仙,为了让凡人明白不要作恶,所以建造殿宇的人,极力的去刻画神仙狰狞,目光如炬,赏罚分明,十分的铁面无私的形象。
而这样的形象最好的具体的艺术表现形式就是,这些神仙的长相都狰狞凶恶。
而朱尔旦要背的那个,看起来就更可怕了。
但是朱尔旦,已经喝酒壮胆,怕等到深夜酒醒,还特意带来一个大竹筒,里面装满了烈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到了现在。
第二天,朋友们过来看朱尔旦,谈起那天那个赌约。
没一会朱尔旦,背起一个神像,放在席间,把酒自顾自的倒在地上,祷告着说了一番话,又邀请判官有空可以来喝酒。
说完,仍将判官背了回去。
这样的行为,果然引起了那个判官的兴趣。
于是在朱尔旦被践行约定的朋友们请去喝酒,一直喝到天黑,醉醺醺的回家,酒瘾却还没过。
他找来油灯,点起来。
木制的小桌上,有一盏电视剧常见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然后朱尔旦把它放在桌子的旁边,尽量离酒杯酒壶远些,也不要被胳膊或者手碰到,免得引起失火。
然后他就就这这样的灯光,也没有什么东西来佐酒,也自得其乐,自斟自饮了起来。
忽然有个人掀起了门帘。
朱尔旦醉眼迷离,看人都半眯着眼睛,隐约看见人身上穿着朱紫色的衣服,他有些惊讶,忙站起身说:“咦!看来我要死了。”
“昨晚冒犯了您,今晚是来找我的麻烦的吧?”
说着,还又倒了一杯酒,一个布衣书生,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不卑不亢的奇士风范。
判官听了,大胡子微微抖动,说明了来意。
朱尔旦积极的备酒,热情的招待,又找家人置办菜肴瓜果,他的妻子知道后,很担心的跟他说:“鬼神这种生物的习性是令人难以琢磨的,现在接受你的宴请,来日说不定会给你带来祸患,不要因为这一时的和颜悦色,而忘记对面的神,也是一头呲牙的猛兽啊。”
朱尔旦却觉得妻子大惊小怪,好酒之人,哪有坏人,觉得妻子还是太谨慎小心,不懂得男人之间,因为酒产生的兄弟情谊。
只一味的要求她备好菜肴。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去招呼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