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三点五十才走到医院,刚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余光就瞥到了二楼走廊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一群挂着吊瓶的大人中间尤为显眼。
沈慷像只软绵绵的小羊羔一样乖巧地坐在那里,输着液的手搭在腿上,微微耷拉着脑袋,面容苍白憔悴,安安静静的小身躯在嘈杂的走廊显得格格不入。
沈愉眼眶有点发红,她背好耷拉在臂弯里的包,上了二楼。
沈慷一看见她小脸立马活泛起来:“姐姐!”
旁边的大人们都看了过来,沈愉微微低了低头,站在了沈慷旁边。
“姐姐,我快打好了。”他扬起一张笑脸看向沈愉。
沈愉没搭话,只点了点头,盯着吊瓶里的药水一滴滴往下掉。
二十来分钟后护士给沈慷拔了吊瓶,俩人一起走路回家。
输完液的沈慷看上去好了很多。
沈愉在前面走,他就紧紧跟着,有时候脚步跟不上了,就小跑两步。
晚上杜芬回来,开始还是安安静静的,一到吃饭的时候,嘴巴就开始数落起来。
“你真的是跟你那个死爹一个样,自私的很,只想着自己。他可是你弟弟啊,你就让他这么小一个孩子自己去医院?”
沈愉放下了碗筷,沈慷连忙拉着杜芬,“妈妈,不要说了。”
“怎么,翅膀硬了,还说不得了!说两句就摆脸色,你自己这么小的时候敢一个人去医院吗?你的心是真硬啊……”
沈愉蓦地一下子站起来,眼睛看向杜芬,杜芬被盯的突然停了嘴。沈愉索性移开椅子回了房间,窝在床上看着窗外。
今夜的天空一片漆黑,连月亮也隐匿在云层之中,偶有几缕凉风飘进窗来,不带走半点尘埃。
杜芬叫骂的声音还在继续。
沈愉捂住耳朵,可那声音总无孔不入,越是遮挡,越是源源不断钻进来。
沈愉终究是下了床,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学校刚发的圆规。锐利的针尖没入,皮肤上的一个个小洞开始往外冒出朵朵鲜花,盯着那鲜花盛开的漩涡,沈愉终于寻得了片刻的安宁。
“啪嗒”一声,门被推开,沈慷小小的脑袋从门后探出来,脚步却未挪进来半分。
“姐姐,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愉闭着眼睛,声音淡淡地:“关门。”
沈慷“哦”了一声,片刻后门被合上,一切归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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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刘若楠匆匆从教室门口赶进来,把书包往桌上一撂,拿着一张卷起来的纸就往沈愉桌上铺。
“沈愉你看看,我这画的有没有点样子。”
沈愉低头一看,原来是照着她那幅画,刘若楠也临摹了一幅,只是,画的确实是有些惨不忍睹。她还在考虑怎么措词,前面的薛家恒就一个探身,把两幅画都给抽走了,刘若楠措手不及。
“我来看看啊。”薛家恒装模作样开始打量起两幅画来。
“有病吧你薛家恒,你闲得慌啊。”
“哎,你说对了,小爷我还真就是闲。”
沈愉不想理会两个人打嘴架,她伸手拽了拽薛家恒:“拿低点。”
薛家恒拿着画太瞩目了,沈愉其实完全不像被别人看到她画的画。
薛家恒象征性地拿低了点,沈愉还想拽一下他,前面的钟乘序就搭了一把手,直接把薛家恒整个人拉着坐下了,沈愉这才没再说什么,感激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