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大了些,二人一起朝着休憩地走去。福王状似不经意道:“听闻今年冬猎改了规则,奖赏也丰厚许多。皇兄可是煞费苦心啊。”
霍元展闻言转了转眼睛,他倒是有听说这个。
往年冬猎均按三天猎物数量的总和来计,今年却改成了计分的形式,猎物体型大小不同,得分便不同。
今年的奖赏也十分诱人,是太祖年间传下来的盔甲。这盔甲乃是太祖赐予战神将军齐楷的。它比别的都要轻上许多,材质乃是千年寒铁,刀枪不入。
即便不穿,放在家里也是一种极大的殊荣。父皇还为齐楷将军赋过词,言语中也是极为追捧。
今年奖赏换成这个,莫不是父皇意在告诉他们:择武而左辅右弼?
见霍元展陷入沉思,福王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皇叔老了,这些还得看你们年轻人。”
二人身旁的树上,一只灰白的鸽子隐在雪堆里歪了歪头。
……
粗略用完午膳后,大部队便继续出发了。
阿筝这次是真困了。
为了缓和两位皇姐的关系,阿筝黏着她们下了一上午的棋。她现在都有些微微的目眩。
午间这次休息过后,大部队不会停,直到晚上才能到皇家别苑。若是这样直挺挺地坐满几个时辰,不知得有多难受。
阿筝左右看了看,可怜兮兮地抱着腿小声道:“小九腰疼。”
霍寒漪顿时倾身过来,伸手替她捏了捏,细声细气的:“坐得酸了?”
一股淡淡的雪兰香顺着她的动作传来,好似阳春四月的微风,轻柔拂来。阿筝猛地嗅了一口。
旁边的霍时月:“……”
“真是腰酸?怕不是想做那等登徒子,占尽了便宜?”
霍寒漪闻言不好意思地偏过了头。
阿筝听了一点都没脸红,很是自然地掏出了箱笼里的锦被,将之铺好后,兀自躺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四皇姐可允我占一回你的?”
面对这二次邀请,霍时月顿了顿,余光中看到七皇妹也偷偷地看了过来,清凌的眼中饱含着小心。
她拂了拂袖子,垂眸道:“便依你。”
三人均躺了下来,霍时月本就有子午觉的习惯,只是出行在外特殊,她原想忍一忍。哪知九皇妹这般自然地就躺下了。
也只好顺着她一回。
马车宽敞,便是三人并排躺下也不觉拥挤,但车内又传出一道祈求的声音:“你们离我太远,肩膀这里有些漏风。”
二人沉默,片刻后终是挪过来了。
阿筝就这样实现了左拥右抱。
她本想多说几句再缓和一下二人的疏远,只是睡意袭来,她的眼皮愈来愈重。只记得沉入睡梦之前,拉住了身旁的两只手。
被拉住的霍时月身形一顿,不由得侧目看去,可身边的小人儿早已睡得眉眼舒展,嘴角甚至翘起了一点弧度。
乖巧的好似一只养熟了的小鸟。
霍时月又看了看与她隔着的七皇妹,七皇妹也闭上了眼,即便睡着,她的睡姿也是沉静端正,比九皇妹好上不少。
因牵手而不自然的只有她一人。
马车上垫的褥子很厚,宫女们还备上了汤婆子,这样躺下一点都不冷。
只是,霍时月忽然没了睡意。
她从未与人睡在一起过,本想将手收回来,可九皇妹似是牵得很紧,她试过两次便放弃了。
母妃这次将她们三人安排在了一起,不仅是出行,连别苑的卧房也是如此。
可母妃明明知晓,长定宫素来和昭和宫疏远的。
……
长定宫
桐君正伺候端妃喝药时,小宫女进来道:“禀娘娘,玉贵妃娘娘来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二人皆是怔住,疑惑涌上心头。
玉贵妃已许多年没踏进过长定宫的宫门,今日怎会突然造访。御驾才出发不久,莫不是后宫又出了什么事?
端妃直起身体,正欲掀开锦被下床时,来人已进了屋内,笑着道:“无端打扰,妹妹不必多礼。”
桐君让出了床边的位置,搬来软椅奉茶后便退至一边。
“贵妃娘娘来此,本该起身迎接的。”端妃撑坐在床边,轻声道了一句。她的目光落到了绿蜡手中的锦盒上。
那是专门用来装人参的。以玉贵妃的性子,从不会送人这种入口的东西。
端妃长睫微颤,敛去了眸中的疑问。
玉贵妃打量周围许久,才轻轻笑了一声:“妹妹可是想问,我为何来了长定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