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尧推门进来道:“九公主已在前厅等着了。”
霍元熠闻言起了身,临出门之际拍了拍屈承戟的肩膀。
屈承戟:“?”
回去的路上,见霍元熠闭目养神一言不发,阿筝猜测他定是知晓了自己今日的目的。
在认错一事上,阿筝向来拎得清。若她今日蒙混过去,难保日后霍元熠不会再帮她。
思及此处,阿筝讨好地替霍元熠倒水,又扮上了乖顺的模样:“今日骗了四皇兄是小九不对,四皇兄若是生气可以罚我,小九绝无怨言。”
对面的人全然不在意一般,连微表情都没有。
小秋见了不免有些担忧,公主是为了自己,若因此惹怒了四殿下,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公主付出了那么多,她不能成为公主的拖累。小秋想了想,正欲开口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时,她的手却被按住。
阿筝看了一眼霍元熠敲击膝盖的手指,又可怜兮兮道:“我有事寻求屈世子帮忙,这才不得已撒谎,小九知错了。”
这番话说完,霍元熠终于掀了眼皮,声音淡道:“这次便算了。”
“多谢四皇兄!”
没等对方说完,阿筝便接上了话,见霍元熠瞥来,复又低着头坐好,两手置于膝上乖乖点头:“绝不会有下次了。”
霍元熠冷哼一声。
阿筝立刻殷勤地凑上去为他重新斟了一杯茶,动作十分熟练,一点儿没洒出来。
对方顿了顿,终是接过抿了一口。
阿筝这才放心地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暗下来,路边的商人皆在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正当她欲收回视线时,却看到两个男人正小声说着什么。
其中一人的口音有些奇怪,他着急地唤另一人:“德吉。”
……
回到云光殿后,阿筝才有时间梳理一下白日与李夫人的对话。李夫人将她和云美人的事全都道了出来。
二人是在贵女办的赏花宴上认识的。
彼时云瑶还是个刚来京都不久的小姑娘,李琼的父亲是工部的一个监官,二人家世都不高,别的贵女不愿与她们相交,这才使得二人走到一起。
随着二人年岁渐长,宫中传出选秀的消息,李琼家里连忙为她定了亲,是千户家的公子。
可云瑶家里却寻不到一门合适的,只好让她进了宫。
李琼本以为云瑶进宫后,二人便会减少交集,谁知云瑶进宫后很是得宠,不过并非是得帝王宠爱,而是她入了皇后的眼。
听闻皇后时常召她去坤宁宫,甚至云瑶的美人位份也是皇后做主赐下的。
某次宫宴上,二人得以相见。
那时李琼父亲被弹劾贪污银两,婚事也被千户家退了,一家人日日发愁。云瑶得知此事后,安慰她许久,还去求了皇后。
这才使得李琼的父亲得以洗脱罪名。
后来,李琼嫁给了郑国公屈忠国,有了屈承戟。三年后,宫中开始传出皇后病重的消息,那时云瑶还怀了孕,也不知怎的竟和皇后疏远了,不过两个月,宫中便报了丧。
云瑶怀孕七个月时,李琼曾去看过,但她从未见过云瑶那般消瘦的模样,竟不像怀孕的妇人。
李琼本想问个清楚,但云瑶却避而不答,只道求她照看好自己的孩子。
李琼听后虽是不解,却应下了。
云瑶生产那日,她在府中等得心焦,最后却听到的是:云美人殁了。
李琼怔愣许久,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明明之前还是好端端的,怎会突然难产。再一联想到云瑶之前说的话,李琼隐隐有种猜想,云瑶早知自己会难产。
这些事情,李琼憋在心里许多年,此前从不敢跟原身说明,怕她一时冲动将此事捅了出去对自己不利。
今日告知,也是因为原身终于长大了,行事稳妥许多。
“云瑶从前说过,她希望她的孩子快乐便好,无需做些什么。”这句话是下午那会儿,李琼握着自己的手含泪说的。
阿筝起身推开了窗,看着外面的茫茫白雪。
可惜,她的孩子早就死了。
次日,小秋拿着装着回生丸的小木盒走了进来,在阿筝耳边道:“从前觉得回生丸的味道有些熟悉,但回忆许久也无甚发现。”
小秋顿了顿,垂眸看着手中的小木盒:“今日,奴婢才想起这味道曾闻过的。它与母亲族中的百清丸很是相似。”
阿筝听了不免觉得诧异。
她自是相信小秋的,可这回生丸是霍元熠师傅给的。难不成,他师傅和帕诺有什么联系?
得寻个机会探探。
明日便是冬猎了,此药还是带上为好。不论用在谁身上,总归于自己有利。
思及此处,阿筝开了口:“冬猎时,我会接近江宁,你趁机为她诊脉。我想让江谯来翻案。”
小秋自是听过江宁和江谯的名字,原以为只是公主的伴读,没想到公主却是早早就将路铺好了。
小秋不免有些哽咽,眼眶又浸湿了:“多谢公主,奴婢定当尽力。”
小陶子这时刚好进来,看小秋红了眼,奇道:“难不成小秋姑娘是被雪迷了眼?”
小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云光殿的人总是学公主,每每打趣她,都唤她小秋姑娘,饶是她再厚脸皮,听到这些也不免有些赧然。
小陶子开完玩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正色道:“公主让奴婢准备的东西,奴婢都弄来了。”
“有劳。”
阿筝接过那布包,朝他笑笑。无论冬猎发生什么,提前做些准备定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