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偷布?”
周文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说是那裙子送来的时候长到脚踝,你忽悠客人不懂,把整个下摆都裁下来偷了!”
张春菊提起来,眼神中带着愤恨:“话是从供销社传出来的,你昨天和客人去买布了是不?”
“是啊,是选了匹实惠点的布,但那是我要用的,我自己付的钱,没让客人出!”
周文静的脸色沉了下去,这么离谱的污蔑都能传进张春菊耳朵里,看到背后的人没少推波助澜啊。
“姐知道你肯定没有,虽然清者自清,但是传得挺难听的,偷布罪名不小,客户信了,你接活儿就麻烦了!”
张春菊重重叹了口气,裁缝铺接活全靠口口相传的名声,她的铺子开了好几年了,不会受什么影响,但周文静初来乍到,背上这么大一口黑锅可怎么办?
要说谁会污蔑她,周文静想来想去,除了王师傅都没有别的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眼神清亮,语气沉稳:“客人的裙子裁下的料子全都换样式缝回去了,只要她不信流言,那她就是我手艺最好的招牌。”
话音还未落,门铃一阵急响,陈丽华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身衣服,就火急火燎地把手里拎着的皮包往柜台上一放,脸上怒气腾腾,气势像要掀翻屋顶。
铺子瞬间安静,见她这副来兴师问罪的架势,张春菊一把将周文静揽在身后,自己迎了上去:“您这是…”
“真是气死我了!”
陈丽华见周文静四平八稳的模样,更生气了。
“文静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呢?外面鬼话都传成什么样了!我才刚进屋,一个来买东西的长舌妇就过来和我告状,说你偷了我裙子的布,简直是鬼扯!”
“还是我把裙子掀起来给她看里面的内衬她才信!还偷布?你就差一针一线给我省着用了!”
周文静忙过来安抚她,沉着得就像被造谣的不是自己一样,“你别气,一点流言而已,正好我有一个想法,还想找你帮忙。”
“什么忙,你说!”
陈丽华双手抱胸,就差去外面到处吼周文静清清白白了。
周文静垂了垂眼睛,斟酌再三,十分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我尽快把第一条裙子裁出来,想请你早早穿上,多去供销社那边逛逛,要是有人问,你就和她们解释一下,可以吗?”
“这有什么,多大点事,我倒是有个想法。”
陈丽华的瞳孔狡黠地一转,“要不你把工作台搬到门口呗,立个牌子说欢迎监督,坦坦荡荡地看他们还怎么说闲话!”
“好主意,铺子里正好有块儿牌子,咱门口当初水泥浇的宽,正好有地方!”
张春菊眼睛亮了,她风风火火地就要上手去搬缝纫机,触到机器,额角突然跳了一下,她的手顿住了。
“可这能行吗?在外面干,那不是来来往往的谁都能看,手艺别被人学走了!”
张春菊蹙了蹙眉,神情担忧得很。
“没事的姐,哪那么容易。”
周文静赶忙去帮她搬,她尽量让重量多压在自己身上一些,还不忘感激地对着丽华笑笑。
这个主意太棒了,大多数手艺人都是藏着掖着不肯被别人看的,她敢大庭广众地做,就是她心里没鬼最好的证明。
裁剪的手艺复杂,只看一看是学不会的,她脑子里再熟悉,真的做起来也要小心翼翼的,要是能被看一遍就学走,那也是别人的本事。
等到把工作台彻底移出去,周文静又请陈丽华帮她写了个牌子,“欢迎监督”四个大字立在旁边,字迹娟秀却有力,一看就充满正气。
县城里裁一身衣裳的价格是五块,铺子老板和裁缝四六分,这第一条裙子周文静说什么也不收钱,要分给张春菊的两块她自己出。
陈丽华帮了这么大的忙,再收钱的事周文静实在做不出来。
“干嘛呀文静姐,看不起我?我差这点钱吗,咱们一码是一码!”
可陈丽华非要给,周文静拗不过她,只能把钱收下,想着以后有机会再还她。
重生回来,她遇到了好多不遗余力帮她的人,赵姐、张姐、丽华、沈烈舟……
他们不图回报,但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看着屋外的工作台,周文静默默地想,赚钱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她得再快一点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更有底气,不能总给别人添麻烦。
可惜她这么想着,麻烦很快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