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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三日后,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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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如是离开西院之前,特意停在那扇破窗前,看了沈行之一眼。

他仍靠着墙坐着,气息微弱,眼皮似闭未闭,像是已经陷入半昏沉之中,却仍在极力维持意识不全失。他的手被她捧过的那一边还微微发热,仿佛残存着她指尖的温度。可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尊空壳,连那点热也只是余烬。

她知道,再放他一个人独处三天,是一种极危险的事。她不能陪着他走完这三天,但至少——能让他活着熬过。

她转身朝门口站着的那名顾家属下开口,那人年约三十余岁,眼神躲闪,像是此刻也不愿再看那屋内的模样。

“他这几日神志已不清,易呛咳、气促、反复高热……饮食你们要特别小心。”

那人一愣,连连点头,似要掩饰什么:“是是……郡主放心,顾家有家医,我们请——”

“无用。”她打断他,“顾家的大夫不会知道他体内寒痹已久,肢体肌肉僵化,只怕咽反射已临界。他现在进食困难,若灌食不慎,极易引发吸入性肺炎。再咳一夜,他就不是在这屋子里等我了,是在乱坟岗上等棺。”

那人神情大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她却已冷静抬眼,看着他道:“你们可以不信我,但你要清楚——若他死了,我也不会再嫁。”

这句话说得极轻,连语气都带着微笑,可那笑却叫人寒到骨子里。她没有等那人再辩解,只转身离开,临走前只丢下一句:

“鸡丝粥、鳝汤糜、温水服药,夜间两翻身,半卧式喂食,清洗伤口换布裹绢……你们若记不住,抄也要抄下来。”

她步出屋门时,身后风微微吹动檐角,一道温吞的黄昏光从墙角斜斜洒进廊下。

她没有立刻登车离开,而是循着台阶行过庭院一侧的回廊。那回廊半废,石砖间长出一小撮蒿草,角落里堆着顾府弃用的漆柜与旧器。她只是想找一处空地稍作平息,心绪难宁。

可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敏锐地察觉,左前方那条暗廊下,有人。

那人并未出声,也未行动,只安静地坐在一方木椅上,穿着深色布衣,头发挽得极规整,手中似握着一串旧珠。是一位老太太,面目不熟,也无佩饰标识,看起来既不像府中亲眷,也不像守门老仆。

可她却一眼便觉,那目光不寻常。

那老太太并未回避她的视线。她坐得很直,眼神安静,却带着一种冷静的审视,不带恶意,却也无恭敬之色。

两人隔着一段廊角静默对视,极短的数息之后,应如是微微颔首,既不挑明也不回避,然后转身离开。

她没心力去查那人是何人,甚至连一句试探的话都不愿出口。

这一趟来此,她只为看沈行之一眼,送医嘱一语,换他三日命。

至于那老太太,或者背后还有什么人,哪怕真是顾家、三皇子设下的耳目、或别有用意——她现在都顾不上了。

她知道,自己此刻连一口喘息都是奢侈。

只要沈行之活着,一切,都只能先活着。

*

应如是一出镇南国公府的门,便迎面撞上暮秋的西风。天色浓墨,残阳如血,她披着风行了一路,坐在马车中一句话未说,芷香原本想出声几次,终究都咽了回去。

太傅府的门远远在望时,她已从车帘中瞥见门外红绸飞扬、铜锣停靠。

芷香压低声音:“郡主,是顾家的聘礼……已送来了。”

应如是未答。她只是轻轻阖上车窗,闭眼靠在一侧,指尖却缓缓收紧,握住掌中的帕子。帕子是她亲绣的,原是想留给沈行之做荷包的一角,如今已湿了一半。

她知道,三皇子没有食言。他答应给她“时间探望”,也没有骗她要娶她为妾或侧。他什么都没说错——她会嫁给顾长卿,三日之后,她便会穿凤冠霞帔,被迎入镇南国公府为正妻。应家高门出郡主,顾家镇南军嫡长子,封号世袭,门当户对,无一处不体面光鲜。

她不是被逼婚——她是在“成人之美”。

马车入府时,门前的红伞已张,门帘由两名老仆亲手牵开。她还未来得及踏下,就见正厅方向已有人来迎。那是应商的心腹,也是应家礼礼事房的管事嬷嬷,面色肃肃,一见她便低头恭敬道:“老爷请郡主即刻赴正厅——三殿下在内等候。”

他倒是来的快。

应如是一言未发,只微微点头。

她换了步态,缓步前行,穿过前院回廊时,连她自己都觉出脚下生硬,每一步都踩在心口最疼的地方。可她没有迟疑,她知道这是那场“交易”的一部分——她既应了那句话,就必须走完余下的仪程。

进厅时她没有回避任何目光。左首正坐着顾家礼官与亲信管家,右席是太傅应商与三皇子。三皇子此时换了一身青白织金的朝常便服,腰间玉佩轻轻碰着案角,他望向她时目光坦然,不带戏谑,只带着一种近乎柔和的“满意”。

“郡主回来了。”他站起身,语声和煦,“顾家使节恰好奉命而至,择了婚期,三日之后,正午良辰,花轿迎亲。”

应如是定定看了他一眼,垂首行礼:“谢殿下赐婚,臣女遵命。”

应商坐在上首,面色凝重,口中虽未出声,却也未阻拦。他是太傅,却也是臣子。如今顾家正炽,三皇子得势,这门亲事于应家有利无害,谁都不会说这是“逼婚”,只会说“赐婚得体”、“天作之合”。

红金的喜幛挂在厅梁之上,一道一道,像封锁住所有人退路的缎带,将这场买卖包裹得密不透风。

一张张“喜”字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起沈行之的手,那苍白的、僵硬的、不再能自主握住任何东西的手。那只手曾是少年策马提弓时最骄傲的象征,如今却只能被动搭在她手心里,连抽开都没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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