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岭晚没头没脑的问。
犬和的声音属于很细的那一类,于是她的声音又给林岭晚这个角色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脆弱的色彩。
于雨来没有理睬林岭晚,她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林岭晚保持安静。
窗外是鸟鸣与蝉鸣。
穿过近处的嘈杂,可以听见远处的人声。
林岭晚依旧不依不饶地问:“到底有什么意思呢?你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你早就得到了别人的夸赞,你不需要做这件事了。
别和我说你是为了同学情谊、出于正义而去救她们的,我不相信。”
林岭晚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眉头皱起。
“你在担心什么呢?”
于雨来这才抬头,她回头看着林岭晚。
纵有谷愣了一下,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在平静的状态下看见张牧牧。
张牧牧作为她梦里的常客,她对她的脸实在是熟悉。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象过长大之后的张牧牧。
因为她先前认定了,小牛是没有未来的人。
纵有谷微微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她再次沉浸在表演中。
“我——”
林岭晚正要作答,于雨来却又将食指放在唇边,她再次阻止林岭晚出声。
“你很自卑。”于雨来轻笑了一声。
林岭晚的脸色立马变了,她瞪大眼睛,眉毛拧在一起。
对于雨来的敌意浓烈至极。
“呵,你在开玩笑吗?我?自卑?怎么可能。”
于雨来从容地靠在椅背上,她慢悠悠地抬起手腕,指着林岭晚,嘴角上扬笑了一下。
她说:“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一直在向未来发问,结果一无所获。”
林岭晚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她扭过了头,却没有再打断于雨来。
“你很有天赋,你学习任何东西都很快,所以你因为你的天赋而自傲,你瞧不起我们所有人。
但是你其实根本不知道你要什么,对吧?于是你挣扎、矛盾,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自卑来。”
于雨来说话向来如此耿直毫不留情,因为她觉得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大好的时光。
此时此刻的纵有谷完全理解着于雨来的心境,她感于雨来之所感,她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耐烦与讥笑。
“所以呢?我该怎么做?你开导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呢?”
林岭晚的语气平静,又尖又细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于雨来笑了,她摇了摇头,她看向窗外。
拾音器、摄像机再次出现在纵有谷的视线里,纵敛谷也在她的视线中。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她又成了于雨来,眼前是明媚的阳光和茂密浓绿的树叶。
于雨来重新转过头,她笑得灿烂,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像是一弯月牙形状的吃水,游鱼在其中来往。
她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其实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把我拉入这趟浑水,我都不知道我的缺陷呢。我太过看重现在,你太过看重未来。”
纵有谷缓缓睁眼,她将头转回去,看着林岭晚。
她说:
“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改变,未来还没有到来,我们能看见的只有现在。
林岭晚,与其浪费每一个今天去思考明天的意义,不如过好今天。
你这么聪明,在每一天的行动中,总能思考出一个你想要的答案。”
过去的已经过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说完这句,纵有谷感觉自己的心也颤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林岭晚?犬和?张牧牧?还是纵有谷自己呢?
纵有谷重新抬起头,她温和地笑着,看着眼前的林岭晚,看着眼前的小牛。
她不可能不感慨。
张牧牧长大了,她整体的相貌和以前有了非常大的不同。
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将张牧牧和眼前的这个犬和联系在一起。
只有在细看时,才能从相似的五官中找到一些能够证明这两人是同一人的佐证。
林岭晚喃喃自语:
“过去的没有办法改变,未来又太过遥远。”
所有人都不该被没有办法改变的过去困住,所有人都不该整天为没有到来的未来惴惴不安。
所有人都是这样,张引羊、张牧牧是这样,她和纵敛谷也是这样。
“卡!”
“敛谷姐,真的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犬和一边喝水一边说,“你真的太厉害了,我还是怎么赶都赶不上你。”
纵有谷笑了一下,她拍了拍犬和的肩膀:
“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犬和。下次叫我有谷就好。”
纵有谷深深吐出一口气,她感觉把郁结在五脏六腑里的浊气都一吐而空,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轻松过了。
她下意识看往纵敛谷的方向看去,纵敛谷依旧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框上。
即使隔着那么远,纵有谷也知道纵敛谷一定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