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周雅宜就端起玫瑰花走了。
温初夏不忘和她再握了握手,然后躺床上补觉,吃完午饭,她觉得没睡够,继续补,却在下午两点被敲门声叫醒,一群女佣服侍她换上能见外人的衣服,说稍后会有裁缝来为她量身材尺寸,好赶制婚纱。
一听到婚纱二字,温初夏才对自己即将结婚这件事有了实感,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
然而,还没等她仔细分辨这股情绪到底从何而来,因何而起,城堡的裁缝就来了。
两女,一男。
分别是李书雪,季明轩,和徐黎。
“怎么会是你?!”
温初夏先不去管那两个忙着摘鼻子摘耳朵的人,双眼瞪大,直勾勾地看着同样也一脸震惊的徐黎。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之前听说林茵陈在的时候,温初夏就有所怀疑,猜测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会把原始界面的边缘角色给扯进来。
而现在见到连边缘角色都算不上,顶多算个路人甲的徐黎,她才终于敢确定,系统就是出问题了。
待会儿得去交流频道里找粉团子好好问问才行。
徐黎先把温初夏从头到脚扫了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温初夏颈间突兀的项圈上,表情有些呆滞,有些离奇,她挑起一边眉,问:
“你这是什么造型?你不是马上就要嫁给国王了吗,什么人敢在你身上锁链子?”
温初夏不语,只是对她苍白地笑了笑。
徐黎呆住片刻,然后霎那间懂了,抽气道:“国王居然有这种癖好,那你千万不能嫁给他啊!”
“你想什么呢。”温初夏失笑,把垂在肩前的铁链甩到身后,坐在旁边的高背软凳上,解释说:“他给我戴这个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虽然温初夏严重怀疑时准有这方面的恶趣味,但为了保护自己所剩不多的面子,她只能坚持咬定这一个听起来稍合理一点的原因。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身边还有其他人也一起过来了吗?”温初夏问。
“我也不知道。”徐黎烦躁地拧着眉,“当时我正在课上打瞌睡,眼睛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鬼地方,除我之外还有我姐,和几个同学,都是之前在你家楼下被你揍的那几个。”
“嗯?”拆卸完毕的季明轩冒出来,看着温初夏,“你揍谁啦?你居然还会揍人??”
温初夏自动忽略他这句话,继续问徐黎:“那你姐姐和你同学分别都在哪儿啊?”感情系统是以自己为圆心,以自己的社交范围为半径,无差别乱耗人啊。
怎么办,有点罪过。
为什么明明是时准惹出的烂摊子,倒霉的却是她身边的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知道徐黎这些天经历了什么,整个人沉稳了不止一点半点,混乱之余还不忘工作,边从工具箱里把软尺羽毛笔和牛皮纸拿出来,边回答:“几个同学都和我一起在缝纫室,专业对口,但我姐就运气比较差了,她在地牢。”
“她被关起来了?”温初夏面色凝重起来,忙问:“她犯了什么事啊?”
如果徐珂真被关了,那自己得抓紧把她救出来才行,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地牢可不是开玩笑的,呆在里面可遭罪了。
“她没被关,她关人。”徐黎的话让温初夏刚悬起的一颗心又放下。“我姐是管理地牢的,平时忙着巡视、看人、揍不听话的罪犯,我自从来了这里,就和她见过两次面。”
徐黎让温初夏站起来,给她量身长和三围。
李书雪靠在贴着茛苕纹壁纸的墙上,看着呈“十”字形站立的温初夏,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啧啧地开玩笑:“这下真成待嫁新娘了,话说你和时准有商量伴娘是谁吗?如果没有,我很愿意和周雅宜竞争这个位置。”
刚刚遭受冷落的季明轩再次插话,举手道:“那我想当伴郎。”
“你俩够了啊。”
温初夏无语地闭上眼,在徐黎的要求下转了个身。
她都不敢想象婚礼当天会有多鸡飞狗跳血雨腥风,在场的宾客能活下来三分之一就不错了,他俩居然还争着要当伴郎伴娘,嫌命太长是吗。
温初夏睁开眼,转回身,她想起了早上周雅宜的话,于是问季明轩:“我听说你是不久前才来的城堡,而且还是跟着马戏团一起进来的,能采访一下你这一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很好奇。
“没经历什么。”季明轩面无表情声无起伏,“也就是头两个月和五只猴子睡在一个屋里,闲来无事喂喂老虎斑马和大象,在短短三个月内练就了踩高跷、转盘子、独轮车等多项技能,最终依靠独特的个人技成为了全团的台柱子,而已。”
“哇——”温初夏啪啪鼓起掌,笑得虚情假意:“请问是什么个人技呢?”
“这个嘛,难以言说。”季明轩走到她面前,“要不我给你现场示范一下?”
温初夏看着他黑白分明的下垂狗狗眼,非常期待地点点头:“好啊。”
房间安静了几秒,忽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像有一万根蓬松的羽毛同时在挠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痒痒肉,温初夏控制不住地放肆大笑起来,但同时她又觉得很丢人,捂脸瘫坐在凳子上,眼泪都飙出来了。
等笑声终于停下来,季明轩才一脸无辜地解释:“这就是我的个人技,能让被我看的人大笑五秒。”
温初夏抹干眼泪,捂着笑到腹痛的肚子,上气不接下气:“怪、怪不得是你们团的台柱子——但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技能有什么难以言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谁让你刚才把我当空气。”季明轩耸耸肩,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周雅宜中午给我的,是那首诗的第二节。”
温初夏揉揉肚子,打开一看。
【黄玫瑰在礼拜堂墙角的阴影绽放。
它的花香带着青涩的酸楚,
它的色彩渗透无奈的哀伤,
雷雨惊梦,蕊间流转的是雨,也是泪。
它问:为什么我连芬芳都是苦涩?】
怎么又是这种悲伤疼痛的调调啊。
采花大盗温初夏有些胃疼。
但任务还是得做的,她抬头问李书雪:“城堡的礼拜堂在哪儿啊?”
徐黎则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什么诗?什么礼拜堂?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呢!
李书雪:“主楼后侧西边。”
他们同学之间的信息流通之所以能顺畅,大半功劳都要归结到在后厨工作的李书雪身上,因为她能借着做饭送饭的机会,向城堡的各个地方传递讯息。
早在上午十点,李书雪就知道了第二节诗的内容,而中午,就有人去礼拜楼找这朵黄玫瑰了,但目前那边的状况如何,尚未得知。
她见温初夏一脸“任务来了”的表情,知道这人想干嘛,软声道:“你别总想着一个人冲锋陷阵,雅宜已经带着几个人去了,一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你的,你目前的任务,就是演好待嫁新娘,以及帮我们打掩护,别让时准发现我们在干嘛。实在搞不定了再请你出山,行不?”
“好。”温初夏勾唇笑笑。
环境对人的影响真的好大,还记得上一个副本,这群高中生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状况,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想办法。
没想到短短一年……好吧也不是很短,不见,居然一个个的都能独当一面了,这绝不是因为技能的加持,而是他们心态上变得更加独立和成熟,也更愿意承担责任了。
感动之余,温初夏心中不免又有些空落落的,肩上的重担卸下后,踩在地上的脚步反而变得虚浮,不再像从前那样踏实有劲了。
所以当晚,她失眠了。
其实她当了这么久的睡美人,会失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因为温初夏这人天生劳碌命,上进心太强,从前玩命刷级,勤勤恳恳做任务,现如今,下一阶段的任务明明已经下达,摘取黄玫瑰,但她却不能做出行动。
有力没处使,这可把温初夏折磨坏了。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心里一直念叨着第二节诗,担心其他人到底能不能成功把黄玫瑰摘下来,这才是她失眠的主要原因。
早上从周雅宜那里复制的技能还未失效,温初夏的耳力极好,听到了寝宫外的走廊,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脚步正在向她这里靠近。
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开锁声。
“一会儿进去了,她会不会吓一跳然后叫出来啊?万一把那群盔甲士兵引过来,咱俩就遭了。”
“应该不会吧,顶级的守护者不至于这么容易被吓到。再说了,你想想这位姐之前干过的光辉事迹,她会被咱俩吓到?听说鬼都吓不倒她。”
声音稍尖的那位揶揄:“怎么又叫上姐了,不该是你娘吗?”
稍厚的忙回怼:“是你娘!”
尖:“你娘。”
厚:“你娘。”
“你娘。”
“你娘。”
忽然一阵凉风吹出,面前的门从里被打开。
温初夏光脚踩在地板,右手拿着暴力拆卸下来的门把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这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不知名野生好大儿,声音清醒,语气略凉:
“晚上好啊,二位……”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