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烟几乎立刻发现季庭渊脸色不对,不像是刻意撒娇,而是真的在忍受什么痛苦。
他顿时急了,把季庭渊往干净的地面上挪了点,又干脆跪在地上,逮着季庭渊翻来覆去地搜查他身上的伤口,恨不得往眼睛上戴显微镜:
“你被玻璃扎了吗季庭渊?扎哪了?背后?脖子上呢?这里痛不痛……”
他往季庭渊身上摸索一会,没找到哪里有伤,但在他摸到季庭渊耳后时,季庭渊却突兀地紧绷了一瞬,额角青筋凸了凸。
季庭渊伸手,不容置喙地拉开他放在自己颈后的手指:“……我没受伤。”
“可是你呼吸声都粗了!你真的没有忍痛吗?那你刚才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他用另一只手捧季庭渊的脸,试图瞧出这人眸中心虚的神色,却猝然撞进一双幽暗的瞳眸。季庭渊微眯起眼,明明是仰望的姿势,却无端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
陶片、泥土和窗玻璃碎屑混杂着落满一地,在遍地狼藉之间,季庭渊忍耐得尤为艰难。
他看着林小烟,不禁对这个迟钝的人生出几分愠怒。
但林小烟似乎并不懂他在想什么,或者是仍处在突遭意外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迎上季庭渊的眼睛后,他愣了一下,不确定地问:“季庭渊,你生我气了吗?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唬你的,我是怕你受伤不告诉我,你原谅我吧。”
“……我没生气。”
季庭渊的气顷刻间消到九霄云外。
他压下不合时宜的躁动,攥住林小烟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捏了下他的食指指肚,就是这几根手指令他煎熬。这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刚才与季庭渊接触时沾到的体温,摸起来不像往常一样冰凉。
林小烟也不明白季庭渊在叹什么气,但既然季庭渊说没事,他就放心了:“刚才吓死我了!季庭渊,你下次也是,这种危机时刻就不要冲上来替我挡着了,我受伤了能叫救护车拉手术室,但你呢?医院也治不明白你呀!”
季庭渊:“没有专门为分身治疗的医院吗?”
林小烟:“!”对哦!
虽然和别人说“他唯一的最亲密的人是他的分身”,这种话的话,很有可能被人当成臆想症,但世界上像他一样分化出分身的奇幻实践学前辈并不是没有,只是灵力高强的前辈们往往不想被打扰,活动比较隐蔽,日常生活中很难见到。
而且,季庭渊现在不再是仅他可见的一团空气了,别人也能看见,那就证明季庭渊真的不只是完全存在于他臆想中的假想体,真的是他的分身。
那他这两天去问一下祝老师吧,看看人脉众多的祝老师能不能给他介绍一家季庭渊能用的医院,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一阵,18楼,也就是楼上的楼上那家人敲门了。
他们来跟林小烟解释,说是家里新养了只猫,今天在阳台跑酷,一脚把盆栽踹翻了。
弯弯绕绕解释好一通,他们才提起:“那个,小伙子你没受伤吧?”
问到这句话时,他们眼中满是对赔偿金的抗拒。
他们看这小伙子人还好好地站那,就想着息事宁人:“小伙子,你看你家也养狗,你应该能理解我们养宠家庭吧?猫太调皮捣蛋了,这我们也没办法,下次一定看好,下次一定哈。”
小晕在旁边狂吠,整只狗凶神恶煞:“汪汪汪!”它才不是拆家狗!
林小烟揉了下小晕脑袋,然后说:“哦,然后呢?打110吧。”
邻居:“啊?!不至于吧……”
这家人也是体制内,不想警察打交道,赶紧要劝他冷静,顺便打算道德绑架一下,说什么“大家出来讨生活也不容易”、“都是成年人了别浪费彼此时间”云云。
但他们抬头一瞧,就下意识噤了声。林小烟脸早就冷透了。
林小烟经常夸赞季庭渊无处释放的美貌,但他自己本来就已经很漂亮了,只是他近两年身边都是熟人,他不爱对熟人摆脸色装高冷,大家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太异样的反应。
漂亮得不得了的人冷脸,气场全开,莫名有威慑力,对方气焰就弱了:“这个,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猫干的……”
结果,他们还没说完,里面就出来一个容貌惊艳、堪比神明的人。
这人身形高大,他们不禁仰头望去,就见季庭渊睥睨他们,语气冷淡:“八百年前,人类就已经知道养猫要封窗。你们是野人?”
完全粗暴的斥责,但对上这两个人,他们连反驳都不敢。
季庭渊报了警,警察很快前来处理。小区内监控排布完善,证据确凿,林小烟咬定他们差点砸到人,为他造成了严重的精神损伤,赔偿往高报,狠刮了他们一笔。钱不是问题,纯粹为了出气。
好在当时楼下没人走动,不然也不止是罚款这么简单。
等警察走后,这事算了结下来,但窗户今晚是漏定了。
也不是不能请师傅来家里重安个窗户,可晚上装修会吵到邻居,林小烟想想也算了,今晚先住酒店凑合一晚得了。
可问题是,刚下榻酒店,洗完澡往床上一躺,祝真萦一个电话打进来:“晚上好哦小林,你明天没什么紧急工作吧?”
“?”林小烟直觉不妙,“你要把紧急工作派到我头上!”
祝真萦讪笑:“哈哈哈,我是相信你的工作素养,才对你委以重任。你把这周的工作推给小俞,我这边给你安排了一趟出差。放心,不累的,不过是时间稍微紧凑点,需要你在两个小时后登机,明天立刻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