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嘉然没懂他在问什么:“什么?”
“没事,不是在说你,”周昉回过神,别开眼轻咳一声,“赶紧吃,吃完回去我还有事。”
他抿着唇线,眼神有些游离,虽然还是绷着脸,但并不是今天上午那会儿有压迫感的状态。
应嘉然观察半晌,放心地埋头狂吃。
他吃饭大口,嚼得很快,好像都不需要吞咽的动作就顺溜滑胃里去了,一点砸吧嘴的声音都没有,只有腮帮子会微微鼓起,像悄悄囤储过冬粮的仓鼠。
那双黑亮的眼睛虽然掩在浓长的睫毛下,但偶尔的一瞥会露出机警观察的眸色,不等人看清楚又啪嗒一垂睫毛藏住了。
周昉平复完心情,不经意般往他的方向一瞥,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有这么香吗?
还不如应嘉然上午做的面。
应嘉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吃到最后怀疑嘴巴和胃对不上账。
要不是周二少压根不在乎价格,大手一挥把菜都一样点了两份送上来,嘴巴都嚼累了也吃不饱。
这些菜,到底怎么做到小几百一份就一口的量的?
吃下去的都不是菜,而是周昉掏的冤枉钱。
他以前在这里兼职的职级不够服务VIP,只负责大厅的客人,今天蹭这一顿感觉周昉也不容易。
这么拽的周二少也得经历有钱人的专属诈骗。
吃完饭周昉说还有事和经理谈,应嘉然听出话外音,立马站起来:“好的,那我在车库等您。”
周昉把钥匙抛给他:“你在车里等我。”
“好嘞。”应嘉然笑眯眯地捧着钥匙转身去车库。
路上有餐厅工作人员注意到他,热情地迎上来指引他往车库方向走。
应嘉然路上想找冯姐顺便道个别,工作人员说有一桌vip冯姐正在服务,目前没空,应嘉然只好作罢。
工作人员很耐心地又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挪车或是代驾送他回去,应嘉然连忙婉拒,打算就站在车边等周昉。
手机信息栏里跳出招聘软件的面试提示,应嘉然戳开看了看,陷入沉思。
端午前夕,周稹的突然到访让他预感这份从天而降的好工作会立马结束,所以一下午都在投简历,约了三个面试。
但他没料到的是,周二少挨了大哥一顿狠揍,宁愿冒着再次被发现的高风险也要继续把他留下,态度格外坚决。
这就让应嘉然感到摸不着头脑了。
他思来想去,结合去年实习期的事件,顿时脑补出豪门少爷争权夺嫡的一场血雨腥风。
这个猜测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不到一分钟。
按周昉在公司被周稹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地位来看,周二少完全不是周总的对手。
如果说是为了跟兄长赌气作对,他就只是这相爱相杀的兄弟情拉扯的中间媒介,倒是更有可能。
那周昉对他别别扭扭、奇奇怪怪的态度好像也说得通了。
盘完事情因果缘由的应嘉然心里安定了点,但紧接着就意识到——
他不能懈怠,得继续留意下一份全职工作,最好是把周昉平时去公司不在家使唤他的时间都利用起来。
人一旦习惯了舒适惬意,就会形成惰性。
现在的工作量还是太少了,应嘉然闲得不安心。
那三个面试分别约在这周四和周五,两个线下面试集中在周四下午,还有一个线上面试是在周五上午。
算上春秋招,少说也面了二十家,应嘉然对面试本身不太担心,和hr聊的过程也能大概感觉得到对方有没有留下自己的意愿。
唯一的变数,就是周昉。
如果是正常入职上岗的工作,他大可以请个假。
可是现在这份工作的工作时间很不固定,周昉随时有可能会下达任务要他立马去做。
要和周昉请假吗?
用什么理由呢?
应嘉然纠结着,手机响了声。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周昉。
[20:56]
[散财童子]:/[转账3000 备注:加餐费]
嗯?
应嘉然瞳孔一震。
上午那碗面居然是单独算的钱。
周昉对他也太慷慨了吧!
应嘉然点下收款,良心微微刺痛。
下次还是不用两块钱的方便面糊弄二少了。
用二十的。
“钱收得倒是挺快。”周昉的冷哼在身后响起,“收完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他从电梯出来往这边走咳了三声,应嘉然都没看他一眼!
应嘉然一惊,立马抬头,笑容灿烂地把钥匙双手奉还给他,拉开车门一只手护在车门顶:“二少请上车。”
“这还差不多。”周昉骄矜地一颔首,抬腿坐进驾驶位。
路上周昉倒是没说什么话,但几个红绿灯路口都拿眼往他这边瞟,但也没看应嘉然脸,视线始终停留在腰部以下的位置。
应嘉然假装没发现他的瞥视,等车重新发动,悄悄往自己脚下看了眼。
衣服干净,裤腿平整,也没把脏东西带到车上啊。
周昉在看什么?
应嘉然心里头有点毛毛的。
下车后,他还是习惯性落后一步跟着周昉。
周昉突然脚步一停,抬抬下巴示意:“走前面。”
应嘉然有点慌了:???
他迟疑两秒,走到周昉前面。
那道极具存在感的视线如影随形,他越走越觉得别扭,差点同手同脚,甚至想踢正步。
到底是哪里又惹到周二少了?!
“二少,”应嘉然踏进屋内不用再感受这种不知道来由的关注后顿时舒坦了不少,他转过身向周昉请示,“我晚上还需要过来陪睡吗?”
周昉还沉浸在饭后支开应嘉然、和领班询问情况的回忆里,被他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
脱口道:“当然!”
“好的。”应嘉然笑着应声,服务意识一流,“那您大概需要我几点过来呢?”
周昉:……
其实不太想让你过来了。
但他周昉就没有出尔反尔的时候。
周昉咬了咬腮帮子,沉声说:“十点吧,我还要处理一些工作。”
“好的。”想到明天又能到账一万,应嘉然心情愉悦,回到客卧洗漱完开始专心致志查找助眠方法。
一方面是让这项服务再物有所值一点,虽然周二少对钱没概念,但应嘉然也不想黑着良心赚钱;另一方面是想着睡前给周二少顺毛哄睡哄舒服了能顺势提一下请假的事。
9点55,应嘉然来到主卧门口,主卧的门居然半开着。
周昉怒气冲冲的声音传出来。
“你下周请假要把你的工作丢给我???”周昉难以置信地质问,“我是你同事,不是你爹,我们很熟吗?你说了我就得帮你?你哪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