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厅中的左霆鋆被众人簇拥着，表面是在和身边的人交谈盛欢，眼睛却一直关注在外面的小亭中。

周聿一个人静静地呆坐在那里，看着有些孤独，但这种于喧闹的人群中抽离出来的寂寥感偏让他增添了几分清傲。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左霆鋆知道。

等到左霆鋆和周围的人交谈了几句，把酒言欢再转身之际，他看到了苏歆纯的身影正向着周聿所在的小亭内走去。

左霆鋆呼吸一滞，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酒杯。

苏歆纯……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会不会和周聿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周聿知道苏歆纯和自己的关系吗？他要是知道苏歆纯是自己的未婚妻的话，他又该是什么反应？

他会生气吗？会吃醋吗？还是会当作视而不见？

左霆鋆不敢保证。

尽管他希望周聿表现出来哪怕一丁点的难过，甚至是无理取闹，撒泼吵架，左霆鋆都会甘之如饴地全盘接受。

只是……左霆鋆心知肚明这些反应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周聿身上的，或者说是……不会出现在他身边的周聿身上。

“你们在那边做什么？”

左霆鋆手握着一杯红酒，修长的身形站在玻璃厅的门口，冲着亭内的三人扬声问道。

一直绷着神经的程言顿时松了口气，反应极快地拉着周聿的手远离了苏歆纯，向左霆鋆走去。

他步履匆匆，像是要逃离什么魔鬼，边走边和左霆鋆解释：“没什么，我不小心打破了个酒杯。”

左霆鋆并没有在意他说的什么话，反而眼神直接锁住了他拉着周聿的右手。

他的视线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又移到了周聿的脸上，意料之外地在他脸上没有看到一丝拒绝的表情。

夜渐深，前厅的嘈杂声混着悠扬的音乐声传来，似乎已高朋满座。

左霆鋆仰头喝了一口酒，随着程言和周聿的走近，眸色越发得深沉。

他怎么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了？

左霆鋆随手将酒杯放到旁边的窗台上，一手强硬地拉过周聿，另外一只手则占有欲极强地环住了他的半个腰身。

他整个人贴在周聿身后，低头和他耳语：“你们在做什么？”

左霆鋆蹭着他耳朵，将刚刚的问话又问了一遍，像是想要从周聿口中听到答案。

他的气息裹挟着红酒酸甜的醉意将周聿包围，让周聿不免又想起了不久前借着酒意压着他的程言，偷听半晌的苏云安，以及兴师问罪的苏歆纯。

他心头突然烦躁起来，如果不是左霆鋆，他也不会平白无故地牵扯到这么多事情之中。

“嗯？做什么呢？” 左霆鋆捏着他手腕的手指使了点力，催促般地轻咬了下周聿的耳廓，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

周聿转动着手，毫不留情地从他掌心挣开了自己的手腕。

“不是说了吗？你弟弟不小心打破了个杯子。”他低垂着眼，心不在焉地揉着发红的手，语气平静地让人听不出一丝的波澜。

又是这幅事不关己的态度。

左霆鋆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腰，这才抬头向亭内望去，虽然没有看到地面上干涸的酒迹，但他看到了一些玻璃碎片正四零八散地躺在那边。

苏歆纯也听到了周聿的回答，她余光瞥见脚边的碎片，抬脚踢了踢，唇边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果然这攀附着别人活着的人呐，连句真话都不敢讲。

苏云安看着他姐这副模样，喉咙滚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姐，你适可而止吧，今天毕竟是霆鋆哥的生日。”

“我适可而止？” 苏歆纯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继而毫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左霆鋆既然敢把他带到这种场合，他有想过给我留脸面吗？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苏云安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除了是左霆鋆的生日，还是苏歆纯作为左霆鋆未婚妻正式亮相的日子。

舞池里，左霆鋆托着苏歆纯纤细的腰肢，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两人郎才女貌，甚是赏心悦目。

舞池外，周聿“暗自神伤”地独自喝着酒，活像个被左霆鋆无情抛弃的旧人。

程言被他老妈拉着在跳舞，周聿除了他并不认识其他人，没了程言黏在身边，他只能坐在一旁无聊地喝着酒，倒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是这幅凄惨的样子。

他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收到了一条信息的手机。

信息上的字不多，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可这条信息来自……江寄。

江寄啊，他和自己是邻居，大概是以为自己去疗养院看弟弟了吧。

周聿抿了口酒，往左霆鋆那边看了一眼，正巧和左霆鋆的目光对上。

左霆鋆虽然在和苏歆纯跳着舞，余光却止不住地在观察着周聿有什么反应。

见他朝自己晃了晃手机，像是要出去打个电话。左霆鋆皱着眉，还没反应过来，周聿就拿着手机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左霆鋆心头一沉，随即停下了舞动的脚步，想跟着周聿一起出去，但下一秒被他身边的人用力拉住了衣袖。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苏歆纯高傲地昂着脖子，眼神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想到两人签的协议，左霆鋆虽然担心周聿，但也不得不配合她将这场戏演完。

他收回跟着周聿远去的视线，冷着脸，重又握上了苏歆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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