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排练到傍晚,因为考虑到凌淮西大一还要上晚自习,就各自散了去。
张劲厚上大四,最近除了忙毕设也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江寄和周聿同上大三,却在不同专业,甚至连寝室都不在一幢楼里。
江寄学的法语专业,他偏爱法国人骨子里的优雅与浪漫。
他学会的第一个法语单词就是“你好”,为此他拉着周聿在他耳边念了一下午的“Bonjour”,但身为工科生的周聿只觉得他聒噪,叽叽喳喳得像个鹦鹉一样。
江寄学会的第二个单词是“Je t'aime”,译为“我爱你”,可是这个单词他还没有机会对周聿说出口,他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了。
江寄最近在准备考研,排练散了后,他背着书包转场去了图书馆。
周聿对自己专业不感兴趣,他本来学的音乐,后来家里出事后,他才中途转系去了机械。
虽然他的梦想是背着吉他走遍世界,但现实告诉他,他还是有个铁饭碗比较好,毕竟音乐太烧钱了,而他当时最缺的就是钱。
他爸爸载着妈妈和弟弟在外市喝完喜酒后,连夜开车回家,结果疲劳驾驶出了连环车祸。
爸妈当场死亡,留给他的是需要赔给受害家庭的大额赔偿金和一个成了植物人的弟弟,而那时他也不过才刚上大学而已。
所以对于左霆鋆,周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对他的感情。如果不是左霆鋆,他现在应该仍困在债务里,最后的结局说不定也一样是去卖。
卖给谁不是卖呢,左霆鋆比起那些油腻的男人好歹还帅气多金。
但从另一方面来想,周聿又觉得自己很脏,他心知自己不爱左霆鋆,他向往的爱情应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更何况他有喜欢的人,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对那个人说出“喜欢”二字了。
周聿和张劲厚留下来又排练一会儿,张劲厚看着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便收了鼓棒,邀请周聿一起去吃晚饭。
周聿答应了,他顺手解了吉他的背带,准备将吉他收起来。吉他包靠在张劲厚身后的墙角上,周聿动弹了两下身子,边揉着后腰边往那边走去。
他的腰很酸,背也很痛,也不知道是背了一下午吉他的原因,还是上午和左霆鋆过度欢爱的后遗症。
他蹲着身子将吉他放进背包里收好,空荡荡的T恤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着,垂下来的领口开得很大。
张劲厚坐在椅子上看他收拾,从他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周聿胸前滑腻的肌肤,以及……上面还未消肿的痕迹。
那是经历过一场激烈床事才会有的痕迹,看得出来对方兴致很好,一口一口极具耐心地在周聿身上吸出了红色印记,印记甚至还没来得及变紫,看上去还很新鲜。
或者换句话来说,张劲厚猜测这场床事就发生在今天,也许就在周聿来排练之前。意识到这件事,他心里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怒气。
张劲厚咬着后槽牙站起身,一把抓住周聿的手腕,从地上拽起他。
“啪”,他左手死死地按住了周聿,右手则直接干脆利落地扯下了他松垮的领口。
“张劲厚!”
周聿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挣扎着,却发现手腕被张劲厚钳得死死的,完全挣脱不开。他只能拿腿去踢张劲厚的小腿,不成想又被他顺势拿膝盖给压住了。
周聿泄了气,放弃了反抗:“你发什么疯?”
张劲厚拿食指按着他身上的红色印记,手上下了狠劲地搓着。
他一张口,浓浓的醋味扑面而来: “你说你近期不想谈恋爱,所以拒绝了我,那这些是什么?”
周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没错,张劲厚上个月是向他表白了,自己拒绝了他,理由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他觉得张劲厚值得更好的人,不该在自己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谁说做这种事情一定要情侣才能做?我有床伴,我和床伴做的不行吗?!”
周聿索性破罐子破摔,闭着眼朝他吼道:“我其实不是个好人,私生活不检点,乱搞性关系!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他气急败坏的话语朝着张劲厚一股脑地砸了下来,浑身都被气得发抖。
周聿圆圆的眼睛瞪大,眼眶微微红着,像个被惹炸毛的小狗。
张劲厚盯着他委屈又倔强的眼睛,突然低下头轻笑了一声。
他左手按着周聿的小臂来回摩挲着,指尖顺着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一点点往下滑去,直至......滑动到了周聿的后颈间。
“早说啊。”
张劲厚拉过周聿的脑袋,俯下身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嘴唇贴着他的耳廓呢喃:“早知道你喜欢野的,那我何必装作纯情的样子。”
张劲厚轻轻咬住他的耳朵厮磨着,放软了语气蛊惑他,右手则偷偷掀开周聿的T恤下摆钻了进去,沿着他的腰线径直往下游走。
他的唇吻上周聿的时候,周聿还呆呆地没回过神,他以为伪装的只有自己一人,却不曾想每个人都戴了一层面具。
“唔……”
周聿从鼻腔里溢出一声闷哼,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张劲厚,呼吸有些急促。
“别……” 他眸中染上了潋滟的水光,慌乱地抓住了张劲厚在他裤子里游离的手。
“别什么?” 张劲厚亲昵地蹭着他的鼻子,磨着他的唇,想诱哄他伸出舌尖, “反正都是床伴,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加大了手底下搓揉的力道,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向周聿证明自己也是可以的。
他来势汹汹,嚣张霸道的火焰瞬间吞没了周聿。周聿眸中最后的一丝清明随着张劲厚越发猖狂的动作,逐渐消失殆尽。
他慢慢张开了唇,接纳过张劲厚试探的亲吻,双手缓缓抬起,无力地攀附上了面前这个人宽阔的后背。
是啊,反正都脏了,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聿闭着眼,安静地趴在张劲厚的身上。他身下的张劲厚躺在地上,嘴角含着笑,像只餍足的猫,手里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周聿汗湿的短发。
音乐室地上的瓷砖被打扫得很干净,反着冰凉的白光默默地注视着这两个未着寸缕抱在一起的男人。
等待着身体里最后一丝余韵消散,周聿缓缓睁开眼,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着,意料之外地在瓷砖里看到了他和张劲厚纠缠在一起的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