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金意初把管事喊来书房,问他金府现在可用的人有多少。
管事知晓少爷用这些人做什么的,事关重大,他丝毫不敢马虎,说要回去排查一二,明日再给名单。
金意初点点头,便让管事走了。
涂深走到他身后,替他捏了捏肩颈。
“这一日埋头垂颈,肩颈酸不酸?”
涂深不说还好,一说,金意初还真觉得肩颈有些酸。
“府中有一处温泉,夫君可要去泡泡?”涂深的手顺着颈侧往上挪,落在头顶几处穴位上,轻轻按揉。
金意初顿时舒坦地手脚无力,懒得动弹。
涂深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金意初的回复。俯身去看时,金意初眸子阖着,呼吸平稳,已然睡着了。
静悄悄地卧房内响起一道微不可查的叹息声,涂深将人抱上床,目光描摹着金意初的眉眼。
“别太累着自己……”涂深轻声说了一句,起身离开。
然而不累是不可能的。
那么大一座金矿,事情没办妥之前,金意初吃也吃不好,睡也……呃,睡倒是睡得香。
几乎倒头就睡。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金意初不是在书房忙碌,便是金矿山下监督流水线设施的建造事宜。偶尔会出现在岑庭间和岑柏澜商谈两台机器的问题。
如此早出晚归坚持到了十月上旬,金意初手头上的准备工作终于落下了帷幕。
管事所给的名单上的人被分成不同的小组。
采矿组十五人,负责监管金矿山采矿工作。这十五人每人手下管着三十人,采矿组共计四百五十人。采矿组的工作是最危险也最累的,金意初开的工钱绝对不低,并严令严禁深挖超过三米的竖井,避免造成矿难。
破碎组八人,一台水力破碎机的效率等于二十人砸矿;他手上共有八台破碎机,八个人刚刚好。
淘选组十二人……分离熔炼组十人……
……
这么多工人开工,吃喝住都必须要安排好,因此金意初还弄了个后勤组。
嗯,而且所有组还分为白班和夜班两班人马,昼夜交替,半月一倒班。
多亏虞商行和金奉桉手下人够多,不然还真不够他折腾。
不过话又说回来,阿姆和爹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些人看着不是普通的护卫,那股气势看起来像军人。
*
十月二十一日,晴空万里。
同时也是搬迁、嫁娶的吉日。
金意初率领着虞商行商队里的成员,在金矿山南二十里的河中组建八台水力破碎机。岑柏澜也在场,有他在,水力破碎机组建工作很顺利地完成。
一个时辰后,金意初看着在水流带动之下,水力破碎机巨大的铁锤重重敲击着下方的金矿石,发出“duang”的一声,震耳欲聋。
水花飞溅之间,金矿石碎裂成渣。
金矿山开工当天的中午,金意初便拿到了金矿山提炼出来的第一块金块。
岑柏澜、祁庭之、管事和老和尚纷纷欣赏了一番,脸上都是止不住的喜悦。
“没成想还真被初儿给弄成了。”岑柏澜挑眉,“金奉桉命好,竟然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金意初腼腆地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得写信送去京城,告知阿姆金矿的进展,好让阿姆和爹心中有数。
金块转了一圈,最终回到金意初手上。
他悄悄将金块塞进涂深手心,小声说,“第一块给你。”
涂深轻轻挠了挠金意初的手心,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
开工第一日出了不少问题,好在不是什么难处理的小事,金意初有条理地处理好。等到傍晚换班之后,金意初盯了一会儿,确保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回营地的帐篷里歇息。
涂深在帐篷里替他备好了一桶洗澡水。
金意初一进来便被一阵热气扑了满怀。
他朝涂深张开手,猫儿似的眼睛望着涂深。
涂深主动投入这个怀抱,将人紧紧抱住,力道像是要融入骨血之中。
金意初有些喘不上气,用下巴戳了戳涂深的肩,“涂深,我要被你勒死了。”
涂深稍微松开了些,声音闷闷的,“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些时间金意初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再清楚不过,才会痛恨自己无能。无法替他分忧。
“别这么想,如果没有你,我这会儿还要烧洗澡水呢。”金意初松开手,揉了揉涂深的脑袋,“好了,我先洗澡。”
涂深“嗯”了声,亲了亲他的唇角,主动掀开帐篷出去了。
金意初脱了衣裳,泡在水桶中,身体放松了不少。
他知道涂深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去哪里涂深就去哪里。
但涂深不会像以前那般粘人吃飞醋,只是像他的影子一样陪伴左右。
如影随形。
等他从忙碌之中回过神时,涂深已经变了许多。
和以前那个腼腆害羞胆小老实的小哥儿判若两人,不会再动不动就脸红,也不会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黄言黄语。
金意初竟然生出了一种孩子长大懂事的错觉。
嗐,他真是忙糊涂了。
涂深明明是他老婆,才不是他的好大儿。
——夜里。
金意初刚在床上躺好准备睡觉,帐篷外传来涂深的声音。
“夫君,你睡了么?”
金意初坐起身,“没睡,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帐篷门帘像是被一阵风吹过,金意初的帐篷里便多了一个抱着被子的涂深。
金意初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涂深怕他晚上冷,给他送被子来。
他顿感欣慰,“我不冷,睡一床被子足够了。”
涂深脸蛋红扑扑的,金意初一看涂深露出这熟悉的表情,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没好事。
果不其然,他听到涂深小声说“我要和夫君同床共眠”。
金意初:“……”
啊!
懂事沉稳可靠体贴什么的,果然是他的错觉!
涂深还是那个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