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任何引导,一切仅凭曲澄自己的意志。
他尊重曲澄的一切决定。
而曲澄伸出手,将那颗滚烫的石头攥紧在自己掌心里。
沈澜山帮曲澄将项链带在脖子上。
他的指尖不经意在曲澄的脖颈上扫过。
接着,他朝曲澄伸出手。就像他在地面上是千万次牵住曲澄的手一样,拉着他走出房间。
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了一群人。
先是熙熙攘攘的吵闹,在那一群人看见楼上出现了两个人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见了曲澄脖子上闪亮的石头,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然后慢慢跪下身子。
他身后的人一个接一个跪下,朝拜他们的新神。
曲澄身后镶着五彩玻璃的窗户将流光溢彩的光投射在他身上。
太阳从他身上升起。
寂静之中,曲澄能听见有人微弱的啜泣声。
“神啊,我的神……”
曲澄手心冒汗,无措地回头看了沈澜山一眼。
他的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轻轻收紧了自己的掌心将曲澄握得更紧。
人群里最后只剩下文青一个人站着。她的眼睛里参杂着各式各样的情绪,紧紧皱着眉头看向曲澄的方向,没有跪下。
直到身边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摆。
老妇人拄着拐杖一点点从人群中走出,她激动到脸上的皮肉都在颤抖,迈着步子缓缓走向楼梯,伸出一只手,搭上曲澄的脸颊:“真好,我们等到了,这么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人群终于散了之后,曲澄打听了文青房间的位置,敲响了她房间的门。
那个教徒看见曲澄时诚惶诚恐,让曲澄反倒觉得不自在。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应该坐在高台上的神,而是人。
神是救不了世界的,人才可以。
从他口中,曲澄得知,文青是主教收养的第一个孩子。
敲开她房间的门的时候,她正和坐在床上的孩子一起讲故事,脸上温柔地笑着,看见门口的曲澄之后,将那几个孩子哄回自己的屋子。
她脸上的表情很快冷了下来,没说话,但好像已经用眼神问完了曲澄干什么。
曲澄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这个话题,他的手不自在背在身后,用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结痂。
“我觉得你可能对沈澜山有一些误会。”
“你已经开始履行你的职责了吗,弥赛亚?”文青轻笑,话中带着很明显的嘲讽意味。
“我是作为他的朋友来说这些话的。”曲澄道。
文青忽然噎了一下,掀开眼皮又看他一眼:“他又未必把你当成他的朋友,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她顿了顿,又告诉曲澄:“沈澜山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吧。他既然能管控整个主城的卫兵,但在这个房子里的孩子还整天担惊受怕担心有人破门而入把他们抓走,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曲澄猜测沈澜山大概也没办法大张旗鼓地直接表明这里归他庇佑。
他一直被监视,大概也只能用这种方式保证教会的安全。
他半天没说话,文青大概以为自己已经把他说服了。
“总之,你救不了世界,我们也救不了。不信的话,就在这里,你可以自己去看。”
说完没给曲澄一点点缓冲的时间转身就走。
她实在是不像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
小黑睡了一觉终于醒了,清道夫的愈合能力强到令人发指,曲澄帮小黑拆开身上的绷带时,发现它身上的伤口在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它又能开始遍地捣乱。
沈澜山给曲澄另外打扫出来了一个房间,他暂且就住在这里。
在黑夜里,曲澄侧躺着看着自己胸口的那块发光的石头,想起来文青和他说的话。
他怀疑自己今天早上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为什么文青能那么笃定他不行?
她似乎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他闭上眼睛酝酿睡意,好不容易半梦半醒着要入睡了,忽然听见门口轻微的脚步声。
曲澄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站起身,躲在门外,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紧握在手里。
接着门被推开了。
曲澄举着花瓶刚要砸下去,在黑暗中看清了沈澜山的脸。
“呃……”沈澜山握住要落在他额头上的瓶子,没什么情绪地看了曲澄一眼。
曲澄一阵心虚:“我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其他人进来……”
他说着说着才发现似乎不是他的问题,他还没问沈澜山半夜不睡觉突然摸来是要干什么。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沈澜山本来要敲的,但是突然听见了里面被褥摩擦的声音,以为曲澄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就直接推门进来了。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沈澜山道。
不知道为什么,曲澄在床上翻来覆去那一阵之后,再起床之后脑袋就一阵抽痛。
小黑还在睡觉,曲澄知道吵醒它它一定又会闹,干脆就让它接着睡。
曲澄跟在沈澜山身后走,才知道这栋房子在地下还有一个车库,不仅如此沈澜山还有一辆极其拉风的机车。
“我去……”曲澄摸了摸光瓦亮的车身。
既然有这种好东西为什么他们每一次都在各种地方被追着抱头鼠窜。
“太显眼了,瞬间就会被敌人发现。”
沈澜山说完这句话,瞄了曲澄一眼,补充:“不许说脏话。”
曲澄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不知道是真听明白了还是只是敷衍。
沈澜山先一步跨上去,留下身后的空位,翻出来两个头盔,一个自己戴在头上,另一个丢给曲澄。
曲澄戴上头盔之后,看着沈澜山身后的位置,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心一横跨了上去。
机车上没有着力点,曲澄又不敢抱着沈澜山。
但是机车一发动,曲澄因为惯性一个猛冲,差点倒下去,脸发白顺手抱紧了沈澜山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