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侍者将伊曼送回住处休息。医生为他细致地检查了一番,结束后语调轻松地宣布,“他的身体并无大碍。”祭司们和信徒们松了一口气。
“太妃,请留步……”刚走到正殿,侍者又追上来喊住了我们,“主祭司有事想与您商谈。”
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的宫廷侍卫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卧德丽都不禁侧目问他,“怎么了?”
“不、不……没什么。”领队的侍卫赶紧摇了摇头,心思飘忽地道了声“恕罪”,表示有事需要离开一趟。然后他疾步跑远了,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并未放在心上,让卧德丽和其他人在正殿走廊等候,随着侍者去了伊曼居住的地方。
纯净教会的主祭司大人虽然如高岭之花不问世事,但对于有关于“神迹”的现象却充满了好奇心。
由于我作为穿越者的身份已经说开了,从那以后,伊曼偶尔会邀请我聊天,询问一些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多立克石柱像巨人的手臂踏实地承托起神殿的檐顶,幽静的小道两侧栽植着茂密的树木,氤氲升腾的露水让环境变得潮湿。
走过其中,侍者适时地告退,我就独自继续向前。四周更加安静,太阳光束刺破空中的薄薄的水雾,圣泉清越的声响顺着柱身的凹槽流淌而下。
路的尽头是一处与半开放亭台连通的石头小房间。我找到伊曼时,他正侧卧在屋子中央洁白的石台上闭目小憩。
窗外,茉莉花树的阴影覆在他的面容上,使我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伊曼,刚才侍者说……”
几乎是我进门的同时,伊曼惊讶地睁开了眼。他眸光一沉,嗓子嘶哑地打断了我:
“……出去。”
“你不舒服吗?”适应了变暗的光线,我才察觉伊曼的异常。
他像是一个在陆上却溺水的人,额前的发丝湿津津地贴着面颊,痛苦的感觉如此明显。缺氧一般的状态浮现在他的面颊,眼眶发红,翕张吐露的口舌艰难地抽取着空气。
“你还好吗?我去喊医生?”我快走了几步跑到他的床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可这个动作就像投入湖水的石块激起了他过分的反应。
伊曼猛地躲开我,像一头无法控制四肢的雪豹,手脚错乱着,跌跌撞撞地翻下石床。
放在平时,他从不会表现得如此失态。我不免担心他的健康,连忙俯下身查看。
一股馥郁炽热的茉莉花香气从伊曼浓密的发丝间渗透出来,四面八方都被那种清澈而不无辜的味道吸附住了,呼吸都变得迟缓。
“您……究竟做了什么……”伊曼脱力地仰倒在地面,鼻腔发出低低的哼声。
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摄走人的魂魄。顷刻间,眼底涌动过怀疑、失望,隐约的恼怒,而后彻底归为空洞的虚无。
“我?”我勉强回神,回想了一下。
顿时,脑海里某根弦被拨动,又犹如冷水砸进油锅,爆发出毫无章法的嗡鸣——有问题!苏丹递来的那壶水不对劲!
我撑着地板想起身远离伊曼,但在一股力量的拉扯下,最终又趔趄地跌倒在他身上。
伊曼痛苦地闷哼一声,别开脸去,神色不见波澜地告诉我:“请您不要再靠近了。”
可是……那一股扯着我下坠的力分明来自他啊。
他的小腿不知不觉间盘在了我的后腰,腰身本能地弓起,近乎痉挛着屈膝,越收越紧。
这种割裂的表现,就仿佛他的头脑与身体在此刻一分为二。一方如羽毛般轻盈上浮,意欲触及天际,一方则捆绑着膨胀的疯狂,沉沉落入不洁不伦的泥沼。
“您不该这样对我,我敬重您,赞赏您。可您辜负了一个虔诚之人最纯粹的信任……”伊曼断断续续地说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我。
我心底被莫大的愧疚占据了。
“不是的,那是误会。……算了。”我突然没了说下去的勇气,无可奈何地闭上嘴。
这件事不可能和伊曼解释清楚。
难道要我亲口向一位纤尘不染的圣子承认,那是我曾经的养子送给我的水吗?——那污浊不堪的、能引最为孤高的人转入卑贱的淫-邪秽物。
绝对不能说啊。
现在的情况足以逼得人发疯,我甚至顾不上纠结苏丹居然想做我这件事儿了。因为伊曼的模样混乱到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在原作的故事里,虚荣贵妇大娜娜和图图哥也不是没有对神圣祭司起过色心。根据那些文本来看,我以为伊曼从小侍奉神明身体已经被改造得很彻底,是硬不起来的那种人。
但事实证明,伊曼他崛起了。
紧密贴合的小腹处,布料一片濡湿,我接连道了几声“抱歉”,垂眸试图弄清这是谁的错误。然而分辨不开。
伊曼冷冷感受着身体的迷乱,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不过,任凭表现再如何平静,他的眼角还是沁出了泪水。
“您会后悔的,因为您愚弄了一个虔诚信徒的情感。”
该死的,他怎么能做到一边纠缠我、一边指责我。
我的头有点发痛,说不清是理智濒临极限,还是被他那副疏离的样子惹恼了,粗暴地咒骂了几句。
“好啊。既然您嫌憎我的愚弄,那就请保持些距离吧。否则等您清醒之后,就该厌恶我这个人了。”
我说着努力推搡他,可是无济于事,胳膊顶不过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