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哈尔西捂着怦怦直跳的心脏摇头,他现在已经不怎么说话了,更别提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局面。而福克斯·穆德这个一本正经的FBI探员,精英中的精英一向擅长于掩盖自身情绪,他摇头一笑,这一次警告地看了托马斯警探一眼,在托马斯警探摸摸鼻子时侧身接过了钥匙。
呼——!
无形之间,气氛不再那么窒息到像被胶水密封。
随着钥匙“咔嚓”一声精准咬合铁门的锁芯,福克斯·穆德刚将它推开一丝缝隙,已经高涨到大腿的洪水便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泄洪冲出,气势汹汹,水流瞬间像离弦的箭般擦过几人的膝盖,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狠狠掀翻,倒进了水流之中。迪尤只来得及和吉姆·哈尔西一起把肩膀上那个倒霉蛋仰面朝上,就在下一秒被水流裹进水里。
冰冷的水流再次灌入鼻腔,不同于上一次那样有准备的钻进水里,这一次迪尤只觉得呼吸道和肺部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让他眼前炸开一片晕晕乎乎的星星。没过几秒,他终于挣扎着逃出了这狂野的水浪,睁开酸涩的眼睛,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水流冲到了地下室的出口,浑身湿透地趟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幸运到极致——没有一个人受伤。就连身后的水流都停下来了,地下室的通道里只有一片狼藉和泥沼,大概是排水系统终于发挥作用,关了水闸。
于是几个人互相你看我我看你,然后肩膀上一下子卸下重担,看着门口那明晃晃的光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托马斯警探从地下爬起来,他开着玩笑率先钻出去:“这里连接的是一个车库,我们可以直接进车库里开一辆落灰的车走,这不能算是偷窃——我说的。”他出去的下一秒就转身,蹲下来从里面接过福克斯·穆德推过来的倒霉蛋,一个接一个把人带出地下室的通道。
外面还是黑夜,只有一盏孤独的路灯在公路上静静伫立着,隔着平静的公路与他们遥遥对视,那盏路灯高高仰起的灯泡,实在是太像监控摄像头了。迪尤抹掉脸上湿漉漉的水珠,他不太习惯地收紧宽大的风衣衣袖,趁其他人不注意,红着耳根把风衣的腰带收紧收紧再收紧,最后勒着紧窄的腰肢打了个死结,遮住两条白花花还流着水的大腿。
总觉得身边人在动来动去的吉姆·哈尔西奇怪地瞥了过来,在看见那浑身都湿漉漉的人后像被烫到了双眼般火急火燎飞速挪开。想到那两条大腿,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牛仔裤,挠了挠脸,不知道要不要脱给迪尤穿。
是福克斯·穆德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刚刚地下室的水流声太响了!”他刚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便又眉头紧锁,最后FBI探员沉沉叹了口气:“那家伙一定会追上来的。”
托马斯警探却沉浸在成功救出大家以及逃出生天的喜悦之情里,他对探员所说的这番警告不以为然。于是他随意地摆摆手:“那家伙也就是个杀人犯,最多是个军方制造的杀人武器,就算再厉害也不至于这么恐怖,穆德探员你表现得好像他下一秒就能凭空出现,有点太一惊一乍了。更何况,现在我们已经到车库了,实在不行就直接开车——”
“好!”迪尤突然出声,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托马斯警探的话。他目光灼灼,语气笨拙中带着一丝恳切和认真:“托马斯警探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开车离开这里!”托马斯警探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附和噎住,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与此同时,迪尤已经两腿一迈飞快跑过了公路,迈向了对面的车库。他已经有了“偷车”的经验,这一次更加熟门熟路。
吉姆·哈尔西朝着面露不虞的托马斯警探露齿一笑,抓住地上一个发着烧的倒霉蛋的胳膊,声音沙哑地说:“托马斯警探,搭把手吧。”
于是等到几个人上了车,伤患也安置好时,托马斯警探瞳孔骤缩,双眼骤然瞪大——迪尤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前方,一脚油门轰然踩到底部,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起白,伴随着轮胎与地面的急剧摩擦,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这辆车像一道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飙而射,扬起的沙尘瞬间遮蔽身后的昏暗。
他大喊一声:“NO——呸!”没关上的车窗糊了托马斯警探一嘴的沙,他咀嚼几下啐了一口,“我们没必要这么——”
“砰!”
子弹击碎玻璃的爆响撕裂空气,在玻璃擦过脸皮的一瞬间,托马斯警探的后颈瞬间汗毛倒立。电光石火间,他迅速转身,却见一辆黑色警车不知何时已经遥遥坠在后方,如同荒漠上神出鬼没的幽灵。
那家伙真的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