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广貌似笑了笑:“昨晚淼,余淼用同学你的手机给我打过电话,我是他爸爸,你是他的好朋友吧,能帮忙叫他接一下电话吗?”
陆惟看了余淼一眼,对方苦恼的皱着眉,从他的角度看去余淼的睫毛又长又黑,无端叫人心上微痒,“好的,他就在我旁边。”
余淼飞快的点了下头双手接过手机,并不忘向陆惟道了声谢,半靠着床头垂着脑袋用空着的手扣床单,“喂爸,是我。”
“淼淼,爸爸昨天也反思过了,不该那么冲动地对你,你这小子,手机都没拿,你这同学住哪啊?爸开车过来接你。”余广到底是放不下儿子,气过之后也会思考自己的问题,现在工作都不好干,何必逼着孩子受折磨呢。
余淼听后鼻头一酸,他想起陆惟的父亲,同样是父亲,一个磕磕绊绊地用尽全力护着孩子,一个却口口声声地辱骂唾弃孩子,他心里酸胀得难受,轻微地哽咽了一声,道:“对不起爸,我之后一定好好工作,你别担心。”
余广“哎呀”了一声:“干不下去就不要勉强,爸爸昨天也是气昏了头了,只要你好好的,爸就高兴。”
“嗯,我,我先在同学家住两天,正好让他帮我参谋参谋工作的事,就先不回家了爸。”余淼有些心虚,他脸上身上的淤青都没散呢,可不敢回去让老头着急担心。
余广愣了一下:“这样啊?可是你手机还在家里,不回来拿一下?还有你身上带钱了没,你同学住哪儿,爸给你把手机先送过去,是大学同学还是高中同学啊?我们请他吃顿饭...”
“哎!爸,不,不用!”,余淼显然不擅长撒谎,眼神左顾右盼着看着就底气不足:“暂时用不上手机,反正平时也没人给我打电话,我住我同学家也用不着钱,他平时也忙,吃饭的事以后再说吧。。”
余广摸着脑袋哦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回道:“淼淼你把手机还给你同学,我得谢一谢人家。”
随后手机被交还给陆惟,陆惟听着对面的谢意叮咛,嘴角始终带着笑意,末了方回道:“嗯好的,我会照顾好余淼。”
对方似又说了几声感谢的话,才挂断了电话。
陆惟低头看余淼眼巴巴地看着他,双手又做了个合十的姿势,坐在床上对他弯了弯,诚恳祈求道:“陆哥,得麻烦你多收留我几天了。”
陆惟饶有兴致地看着青年,心里有些好笑,垂眸看着那副令人惊艳的眉眼,一再地对其心软。
建安小区总共就一个出口,陈珉低着头一路避着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警车,他面不改色地随着路人迈出了门。
但没等他转过街口,肩上突然被人用力揽住,陈珉吓了一跳,正要转头时却被来人使劲在背上推了一把,脚步不稳地头朝下栽进了小巷里。
面前多出了几双脚,陈珉蹲在地上仰起头,“啪”地一声被人扇了一耳光,这回直接坐在了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
被拽着头发抬起脸,陈珉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一共有三个,他都认识,心也跟着一下就沉了下去。
“这不是陈哥吗?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没通知哥几个?”开口那人是个染着黄头发的混混,年纪与陈珉差不多,黑色西服里不伦不类地穿着印花短袖,一手插在裤兜里,像是在捏着什么东西。
陈珉沉默了一瞬,随即也扯出个笑来,佯装镇定:“原来是老赵啊,你看你这是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好好说?”老赵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玩味似的品着这几个字,从裤兜里伸出手将东西扔给拽着陈珉头发的那人,“王亮,用这个跟陈哥好好说话,别伤了手。”
陈珉看清了那东西是个四环指叩,戴在手上揍人用的,他瞬间胆寒了。
在心里恶毒地咒骂着陆惟,陈珉心想,要是没挨陆惟那一顿踢他或许还有力气逃走,现在自己只能是别人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却没等他开口求饶,王亮的拳头已经照着肚子打了下来。
陈珉被揍了个鼻青脸肿气息奄奄后,老赵让人停了手,他嫌恶地看着地上蠕虫一般地人,啐了口痰在他脸上,又嬉笑着在他面前蹲下,语气和蔼:“陈哥,现在咱们可以聊聊了。”
“我,知道,你要什么”,陈珉嘴唇合不上,嘴角流下混着血水的唾沫,尽力睁开肿胀的眼睛,“你现在把我打死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哦!”老赵发出惊喜般的赞叹,“陈哥这话说的,咱们都是守法的好公民,可不会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坐牢的日子不好过吧,咱可没兴致去蹲大牢。”
话音一转,老赵眉眼透出一股阴狠,压低了声音,“可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你不还钱,难道就让我们兄弟伙干吃亏吗?”
陈珉哼了一声,吐出口浊气,一字一顿道:“我是没钱,但我那好儿子可有不少。”
老赵动作如孩童般双手捧了脸,认真打量地上的人:“可是这债务可写的是你的名字,你能让他出钱?”
陈珉没吭声,但是眼神像是焠了毒,老赵觉得这人跟条粘湿的毒舌一般,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站起身狠踹出一脚,笑着感叹道:“你这儿子摊上你这么个爸,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了,顺便说一句,现在物价飞涨,钱,要……还,但要三倍四倍地还,陈哥,别让我们等得太久。”
三人走后,陈珉独自趴在巷子里,他的身体在抖动着,突然爆发出一声大笑,形如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