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乔文坐下:“我刚到这里不久,都知道你们被服厂已经签订了好几个订单,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眼前的夏局长看上去比陆厂长小很多,比乔文也就大了几岁。
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亲切。
“是这样的,我们去年的时候没有接到石油公司的订单,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我们想过来调查一下——”
把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如果是我们衣服的质量问题,我们可以承担责任,可是,这就不是我们做出来的衣服,我们不可能任由污蔑。”
“你现在是怀疑有人打着你们的牌子,把不合规矩的衣服卖给了石油公司?”
乔文点头,她就是这个怀疑。
而且不得不说下,这件事就和苏玉平脱不开关系。
现在没有证据,也不好说指名道姓。
“我在石油公司看过他们购入工装的账簿,里面写的就是从我们这里购入的,可是我们没有出货记录。”
“小秦,你过来,你去把近几年石油公司和被服厂物资出入的备份文件拿过来。”
乔文手心出汗,不是紧张的,就是单纯热的。
隔壁办公室的苏玉平的衬衣已经湿了,他掏出手绢擦汗,如果再不说出实话。
事情被乔文查清楚,他是兜不住的。
那人已经没有能力替他兜底了。
不如——
秦秘书还没有来,苏玉平先进来:“局长,这件事是之前的革委会余主任让我做的。”
乔文发现夏局长的目光变了。
苏玉平继续说:“余主任自己找了几个妇女,做了一批衣服,让我不要给被服厂下订单,他给我便宜,还给我点好处。”
这就是承认他们有见不得人的交易,这次的事情和被服厂无关。
承认污蔑。
“夏局长,我请您给被服厂一个清白。”
“乔同志,被服厂本来就没有问题,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听陆厂长说过,现在是我们物资局和石油公司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乔文知道,这件事和她们没有关系了,可是事情媛媛不会就这样结束。
不过,乔文一点也不关心,她的重点在被服厂转型的事情上面。
回到厂里,和伍厂长汇报。
“没想到竟然是余主任给我们使绊子,不过他是哪里来的钱,自己办厂?”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限制了,私下里开厂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脑子灵活的人。
第一批下海的,第一批自己做生意的人,都是站在时代风口,就此起飞的。
“我也不知道。”
乔文如是说,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当时那些红小兵今天抄家,明天抄家。
抄家能没有点钱吗?
把这个打倒,把那个送去乡下改造,那家里的钱呢?
都去了哪里?
何况,他还是革委会的主任。
不说别人,就说胡厂长的家,他不就带人去过好几次吗?
想到这里,乔文看了看表:“厂长,我一会去车间看看,没什么事情地话,我想请假。”
“好,你填了请假条,去总务科批就行。”
乔文回了趟车间,也没有什么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就拿着填好的请假条去找了总务。
骑着自行车,乔文买了点罐头就去了胡厂长家。
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胡厂长说话:“你小心一点,我就说不要你来做饭,你看油点子溅到你手上。”
接下来,就是温言哄着。
这样互相扶持的爱情真少见。
敲门。
“谁啊?”
“厂长,是我,乔文。”
门被打开,胡厂长的头发已经全白:“还不进来?”
乔文进了院子,看见赵大姐在桌边叠纸船,抬头看了眼乔文,没说话,又接着叠。
“她现在已经不怎么记得事情,也不记得人。我家孩子都不记得了。”
胡厂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静。
把手里的罐头和麦乳精放进屋子里,乔文拿着梳子出来坐在赵大姐身后,一下下给她梳头发。
“你来这里有事?”胡厂长看了眼正在给赵大姐编头发的乔文:“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