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宸在听到他轻声说话的时候,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什么热带雨林气候啦、亚热带季风气候啦,一边看文字还一边欣赏着书上各种各样精彩的配图,感叹着,这个世界可真大、真精彩啊。
结果旁边这哥们一句老师讲哪儿了,她便随手指了指课本上季风气候的示意图,指完发现,不对啊,这不是老师讲的,又伸手指了指左半边试卷上的选择题第六题。
等了一会儿,这哥们儿又问了一次,她疑惑地转过头看了眼李琦,发现他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不是,就这么盲问啊?
柳宸倒是想出声回答,就是口罩底下、鼻子下面,上嘴唇附近真的是有点儿太疼了,刚想张一下嘴出个声,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疯狂朝他使眼色,最后使眼色也没用,就轻轻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卷子,也点了点他的桌子。
朋友,你倒是看一眼啊。
李琦见自己还是没得到回应,心里有些发慌,一会儿老师突然提问可怎么办啊,索性下定决心,低着头用余光朝这边瞥了一眼,总算是看到了柳宸的手指和她今天怪异无比的下半张脸。
“你……”李琦看到柳宸的瞬间,一下觉得有些好笑,刚刚憋住笑想问她为什么上课还戴着口罩,又被老师突然提高的声音吓了回去。
“好,咱们看下一题啊。”
李琦看了看柳宸指着的那道选择题,顺着老师在黑板上画出的示意图,一下子找到了头绪,跟上了老师的节奏。他看了眼柳宸试卷上大大的一百分,又瞥了一眼根本没有在听讲却知道老师讲到了哪里,只顾着往后翻着书不知在看着什么的柳宸,默默转回了头。
她今天这么打扮,连句话都不说,难道是为了烘托自己的高冷学霸身份吗?
搞不懂搞不懂,还是听课吧。
听了还没几分钟呢,又听不太懂,什么南北半球,什么时区,什么经纬度,还有什么大洲大洋,什么高山河流,谁能记得住啊。
他索性就这么支着脑袋转着笔,不时按着老师的要求在试卷上勾画几下,实则观察起了旁边偶尔看看试卷,但大多数时间都在捧着地理书,小心翼翼翻页往下看的同桌。
记得这次月考刚结束,一大群人就围在一起讨论,地理题出的这是什么啊?这真的是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的吗?为什么感觉大半张卷子都不会啊?
算了算了,反正大家不会都不会。
结果呢,事实证明,你不会的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无论这次考完多少人说太难了,根本不可能做对,总会有这么个考得很好的同学存在。
在这次考试中,柳宸就是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同学。
鬼知道她是怎么在周围人的一片哀嚎中考出满分的。
再说了,地理这玩意儿中考又不考,下这么大的劲儿去学干嘛啊,什么用都没有,真是搞不懂,有这时间精力不如去操场打个球什么的,玩一会儿。
等等,她成绩这么好,老师眼里的香饽饽,不是该重点培养的吗?为什么换座位的时候被安排到这里了?
估计是太高傲了,不太讨老师喜欢?
不对,也不像啊。
李琦不知道的是,刚刚换的这次座位,是柳宸排的。
是的,在月考成绩出来之后,班主任林立老师把柳宸叫去了办公室,交代了这么个小任务,嘱咐她,尽量在排座位的时候,成绩好的和成绩差的交叉开安排,成绩好的能带一带成绩差的,咱们班整体的成绩才能慢慢提高。
所以,一个周五的晚上,柳宸书包里装着早已完成的作业和一张班级月考成绩排名回到了家。
班主任找柳宸排座位这个事儿,一个是为了给自己个机会减轻工作负担,找个不会耽误学习时间的学生帮个忙;另一个,其实说白了就是种变相的奖励,毕竟任务给她了,她想怎么排就怎么排,她想把自己安排到哪儿都行,只要符合成绩差和成绩好的混合排开,男女同桌,别偏颇地过于明显,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
但是班主任在周一收到柳宸返回的座位表时,怎么说,算是有点惊讶吧,这孩子怎么把自己排到倒数第二排的角落去了。
她没懂其实她想坐哪儿就能坐哪儿的道理吗?
应该懂了吧。
这不会不懂的吧?!
那就是她故意的,没错,她只想坐在角落里安静学习,不想去前排。
一定是这样。
实际上,柳宸是真没懂,她不仅傻到没先安排自己,更是没有任何徇私的想法,毕竟也只在这个班里刚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直作为一个小透明的她,跟谁都还不怎么熟。
她把这件事完全当做了一件纯粹的任务,觉得一定是老师器重自己,才把这件事交给她来办,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把所有人打乱重组,怎么才能基本均衡地满足老师提出的要求,均着均着,就把自己给均没了。
等想到自己的时候,只剩下几个后排的位置了。
她不是没想过把自己塞前面,或者至少中间去,但是这样的话,牵一发而动全身,又是一次大工程。
没事,后排就后排呗,反正过两个星期还能平行换一次,不就到前面去了吗,干嘛那么小心眼啊,哪有那么多事儿。
就这样,柳宸圆满完成了班主任交代的第一个任务,把刚刚考了年级第一的自己安排到了班级卫生角附近,开开心心地收好排完的座位表,出门找小伙伴疯玩了一整个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