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嘛!”钱通道,“小明去区里开会,不然你们老同学见面叙叙旧,正好快到下班时间……我问问他到哪儿了,估计会该结束了。”
咸青芥道:“开会就不打扰他了,你们工作很忙我知道的,等过两天长假,我再联系他。”
钱通就没再勉强,心下不由得为盛亦明哀叹,人姑娘看起来可洒脱多了,全然没他那样执着啊。
咸青芥出了派出所沿着外墙的人行道走到不远的公交站口,掏出手机上网查攻略,找附近可以逛逛的景点。来的路上,她就跟欣姐说让她结束了自己先走,本来想着谈话结束找盛亦明的,没想到他又忙。
天色微微暗下来,咸青芥也看好了要去的闹市区,正准备打车朝那边去,听到身后派出所门口传来激烈的吵闹声。听了会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那不是本地人奇特的口音,是北方的调儿,没有偏离普通话太远。
好奇地走到站牌外看去,看到被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位年轻女子围着的盛亦明,正皱着眉看着被中年人抓住的胳膊,边上的妇人十分激动,大声喊道:“我们不找你找谁,这事你得负责!”
咸青芥立马竖起了耳朵,震惊地看了眼妇人身侧的年轻姑娘,愁眉苦脸的,眉宇间有几分不耐和无可奈何,拉了把抓在盛亦明胳膊上的男人的手,喊了声“爸,我们走吧”,被她爸一把甩开。她说:“走吧,别闹了。”没有人睬她。
吵吵闹闹了有十来分钟,最后是又来了几个人,把三人一并带进了派出所,门口才安静下来。
咸青芥折回到公交站口长凳边坐下,一面想着刚才的画面,一面慢慢忘了要去的历史文化街。
又过了十来二十分钟,她又听到那边传来之前一家三口的说话声,语速非常快,她听不清内容。不过声音是越来越近的,正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而来。果然没一会,三人出现在了咸青芥旁边。
做母亲的心情极其激动,食指一下下点着女儿的太阳穴,口中不住地咒骂:“不争气的东西!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以为你爹妈愿意这样不要脸来闹呢!”
女儿垂着头,避过了街灯的光,咸青芥一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搁在身前的十指,一摊毛线般胡乱勾缠着。
边上的父亲也是一脸怒容,“反正盯着这个姓盛的。你也给我出息点,缩头缩脑像什么样!”说着伸手推了把一直不出声的女儿。
马上跟上来一道尖锐的喇叭声,彻底盖住这对夫妻停止不休的骂声。
幸而咸青芥反应快,及时拉住了被大力推上车道的姑娘。问她:“要不要紧?”
女孩子终于抬起了头,刷白的一张脸上惊魂未定,连连摇头,嘴唇动动,很轻地说了句“谢谢”。
咸青芥正要对她父亲说道几句,口还没张,那对夫妇已经默契十足地一边一个抓上了自己闺女的胳膊,行动敏捷地离开了公交站台。
咸青芥原地站了会,想不明白这对父母是什么情况,又好奇到底为着什么事他们跑派出所来吵闹,还说要盯着盛亦明……小明这是碰上大麻烦了?
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夏末的闷雷,不等人有所反应,斗大的雨点急急落了下来。
正好打断了咸青芥的遐思,她又坐回凳子上,目送着一辆辆离开的公交和出租。而后缩了缩被雨点打湿的脚,哼了几句凤凰传奇的歌,拿起来手机解了锁,拨了那个上次没打通的电话。
盛亦明这边刚接待完当事人走到办公室,人没坐下,就被钱通抓了去,听他讲今天咸青芥过来做笔录的事。钱通满口的埋怨:“不是说那会议时间不长的么,怎么拖到现在……我可以尽量给你争取过了啊,人是五点多到的,走的时候快六点了,我看你还不回我消息——”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是盛亦明手机响。
掏出来一看,连钱通都傻住。不过他回神回得比盛亦明快,猛地拍了下兀自失魂落魄的人,催道:“你赶紧接啊!”
盛亦明马上按了接听,一个“喂”字都吐不利索。
钱通大大的白眼翻上天,这不完蛋么,他心里一个劲吐槽,接人电话都这么紧张,见了面可怎么好。
咸青芥就是要约盛亦明见面的,迂回着。
她在那声“喂”之后接道:“小明?我是律昭。”
盛亦明的舌头被猫儿给叼去了半截,一句话囫囵说不清爽,“我,我知道。昭昭,你,你怎么会打电话?”
咸青芥听出来他紧张,无声无息地笑了,装着刚才没看见过他一样问道:“小明你在派出所里吗?”
“在!”盛亦明立刻叫起来,不知怎么想的就往窗户边跑。透过雨幕,他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大门,心一下沉了,他怎么会以为她还没走。
咸青芥说:“那你好不好借我把伞啊?我在你们派出所外面的公交站这边呢。”
又解释:“雨太大了,不好走。”
盛亦明激动又着急地答应下来:“你在那别动,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声音大得身边的同事都不住地朝他看。然而盛亦明的眼里已经彻底看不到这些人了,自然更看不到他们惊讶探寻的目光,抓过来车钥匙火急火燎地往楼下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