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绮娘冷笑一声,面上尽是不屑,轻拍大姐后背温言劝慰。
吴王氏重重拍案,欲言又止终化作一声长叹。女儿家的命数不皆如此么?娘家不显达的,连个公道都讨不得,唯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刘耘娘也只能暗叹,这还不如嫁个同样的武将家庭,起码还可以一言不合打过去。
剩下两名男儿面色阴沉,吴父抚摸腰间的佩刀,眯眼狠戾地盯着堂前 "香林世泽" 匾额,一言不发。而吴夏暗自立誓一定要考中进士。
这无声的轻蔑和无视,直戳他们无能为力的软肋,血淋淋地揭开武官女难嫁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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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就是一个阶级分明的社会。
士族联姻讲究门第出身,商贾也想娶寒门士族之女,不然就是联姻同阶层的商贾。
要知道这些"五姓七望"们自视甚高,纵使皇室联姻他们都不干。也是科举制兴起后,寒门官员之女的行情才好了起来,被众多士族以及皇家选为婚姻的备选。
宋仁宗的后宫,唯有温成张皇后生父张尧封为七品文官且进士出身,实在让人不怀疑张氏受宠,一方面除了这张氏确实美貌,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可是他后宫唯一的文官之女。
曹皇后之父曹彬是从一品武官,苗贵妃的父亲也仅仅是七品武官。剩下的高阶贵妃,如周贵妃父亲为从四品武官,董淑妃父亲为正五品武官。还有一群平民出身只因为美貌而入宫的妃子。竟再也没有一个文官的女儿,也不知道宋仁宗看没看出来,士大夫集团对待与皇室联姻的微妙态度。
毕竟流水的皇帝,打铁的世家。仁宗朝廷上的大半官员,先祖都可以追踪到后唐,甚至还有中唐、晚唐时期的官员,而他们赵家,还不知道啥时间就被人夺了江山,成了阶下囚。试想那后主李煜,不就是如此吗?
这群士大夫并不愿意送女儿入宫争夺这缥缈的宠爱,他们以 "清流" 自矜,视与皇室联姻为玷辱门楣之举。秉持 "士大夫精神" 者,皆以科举取士为正途,认为外戚封爵或授官乃 "紊乱朝纲、淆乱名器" 之举,甚至形成 "非进士及第者不得美官" 的潜规则。
因此如果兄长真的能蟾宫折桂,对她的助益自不待言。但是也不好让人困在东京城里闭门苦读,专攻科举,这样只能高分低能。
石介已经得知要被外放到濮州(今山东鄄城县北)任通判。在他的安排下,吴夏已经前去太学旁听。但是明年,范仲淹将被贬谪邓州,在那里建立花洲书院,并在此写下《岳阳楼记》,发出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的千古浩叹。她觉得反正吴夏也年轻,应该出去多长长见识,认识一些好友。
范仲淹那被称为“布衣宰相”的儿子范纯仁;写下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无论在男频还是女频都苏的没边了的张载;以及举荐王安石后期与司马光共同执政的韩维都将在花洲书院就读,这可是难得的同窗之谊。
同榜、同乡、同窗关系,是古代传统社会中极为重要的人际关系纽带,其影响力远超普通友谊。
同窗,指共同研习的人,因长期共处学习,情谊往往逾于常伦。
同乡则因地域观念浓厚,形成互助网络,如明清时期遍布全国的会馆,既为旅人提供栖息之所,更承担联络乡谊、扶持商帮、协理讼事等功能,徽商、晋商之崛起即得益于此。
同榜,互称同年之士,此等交谊在官僚体系中尤为关键,常形成政治同盟。
这三者并非简单的“拉帮结派”,而是古代社会资源分配的重要机制,既推动了人才流动(如同乡会馆助寒门士子赴考),也导致了权力垄断(如明代“浙党”“齐党”之争)。
虽然觉得这个圈子比较恶臭,但是无论如何,打不过就加入。她还是想把吴夏往这个圈子里塞,既能获取资源,也能掌握核心情报,而且还能间接的让她也知道密辛,要知道往往内部崩解才是最致命的打击。
在将朱家宅邸彻底搜查后,确认下毒的可能性已基本排除。
众人的关注点重新集中在那百家衣上。
杜充秉持钻研精神,将那件成人尺寸的百家衣按缝制纹路拆解重组,亲自试穿检验,未发现异常。又在吴悦的要求下,也进行了接触实验。
按她自己的说法是:这个衣服仆从缝制,再由乳母丫鬟给幼儿穿戴时,经手者均未出现不良反应。由此推断,这应是个体体质差异导致的不同反应。就像‘漆有毒,人有禀性畏漆,但见漆便中其毒... 亦有性自耐者,终日烧煮,竟不为害’解释的那样,有天然耐受力的人不会被其所害。
其次,她和小外甥有血缘关系,后世医学上称为特应性遗传倾向,即某些过敏体质可能通过基因传递给后代,虽然北宋还没有这个术语,但是相似的概念已经存在。因此杜充也赞同小姨子的话,认为她也有可能和小外甥一样对某些成分过敏。知道自身不耐受的成分后,就可以主动规避,这反而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