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生迷迷糊糊地靠在裴兆肩头,看见对方拧开葡萄糖瓶盖,弹出啵的一声响。
“来,张嘴。”裴兆动了下,用手掌托着他的后颈,低声哄道:“把这个喝了。”
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让宋意生眼皮发沉,他顺从地张开嘴,又在冰凉的瓶口触到唇瓣时本能地瑟缩了下。
“怎么了?”裴兆立刻把瓶口移开,小心地观察他的面色,紧张地问,“我碰疼你了?还是哪不舒服?”
宋意生小幅度地摇摇头,探身就要去够裴兆的手。
裴兆却忽然反应过来,福至心灵般地揽紧了宋意生的肩膀,接着把手里的玻璃瓶在掌心焐了几秒,才重新递过去:“这回试试,小口喝,咽慢一点。”
重新变得温热的葡萄糖溶液滑过喉咙,甜腻的滋味让宋意生杂乱的呼吸变得平稳,在糖分的作用之下,终于感觉到强烈的心悸感开始慢慢消退。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腰后那只存在感极强的手。
裴兆的掌心终年热得像是团火,指腹的薄茧随着打圈的动作轻轻碾过肌肉,正不紧不慢地在他腰窝上划着圈。
那动作实在太过熟稔,带着三年过后的记忆,透过衬衫薄薄的布料渗进来。
宋意生走神的刹那,小半瓶葡萄糖溶液已经见了底,裴兆抽走他唇边的玻璃瓶,指腹擦过他苍白的脸颊。
“放松一点。”裴兆的声音混着热气落在他头顶,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别绷那么紧。”
裴兆实在忍不住心疼。
在他掌心之下的腰肢细的惊人,薄薄的一片皮肉连着骨头,在他的触碰下微微发着颤。
他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宋意生每一节骨头的凸起,连力道都不敢用的太大,生怕一不小心让人挨了疼。
裴兆不轻不重地揉着,不自觉地又蹙起了眉,一垂眸,正撞进宋意生慌乱抬起的眼。
宋意生仓皇着偏头想躲,却被裴兆两根手指轻轻抵住侧颈。
滚烫的掌心之下,宋意生的脉搏在薄皮下急促跳动,让每一次震颤都清晰可感。
裴兆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像根绷紧的弦:“几天没好好吃饭了?”
宋意生逃避似的别过脸,指尖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地扣了一下:“出差太忙了。”
他的声线依旧虚浮,尾音里还洇着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一下就让裴兆把想教育他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
裴兆盯着他泛白的唇色,忽然伸出手,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唇瓣,像是要把褪去的血色重新揉回来。
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让宋意生猛地一抖,却见对方只是面色如常道:“沾到东西了。”
手臂收紧,裴兆又把他往怀里带了带,软下声线,好声好气地商量:“今天的会就到这了,行吗?”
宋意生满脸的不赞同,刚要摇头拒绝,太阳穴上又是一阵急跳,让他忍不住把脸埋进裴兆肩窝。
裴兆立刻用掌心托住他后颈,安抚一般地捏了捏。
“施工节点卡得紧,今天必须开完。”宋意生的声音虚弱又固执,指尖攥着裴兆的袖口,尾音被疼痛扯得破碎。
裴兆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滑过他发凉的手腕,退而求其次地讲:“那你靠着我先休息十分钟,剩下的流程一会儿我跟程岸说,结束后咱俩一起走,这样成吗?”
争辩的话含在舌尖,宋意生抿了抿唇,又低头看着自己仍在发抖的手,难得没有再坚持。
片刻的犹豫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嗯”了声。
后半程的会议在投影仪的冷光中草草结束。
裴兆回到办公室时,只见沙发上蜷着一团被西装外套裹成的影子。
室外的冷风扑过来,那人无意识地往布料里缩了缩,像只精疲力尽的蝶。
裴兆轻手轻脚地走近,弯腰把宋意生整个捞进怀里,起身时看见那人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哝。
“嘘,都结束了。”裴兆贴在他耳边轻声哄着,手臂稳稳托住那截细腰,“回家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宋意生猛然惊醒,他条件反射地挣动一下,却被低血糖的余韵折磨的浑身发软,最终只能半倚在裴兆怀里,任由对方抱着他往外走。
幸而内部直达电梯一路畅通无阻,裴兆用大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连监控摄像头都拍不清他的脸。
......
停车场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宋意生被安置在副驾驶座上时才彻底清醒过来,却仍保持着被抱上车的姿势没动,茫然地看着裴兆的身影在车门外晃。
那人从他身侧倾身过来,温热的指尖擦过锁骨,替他扣好安全带。
“瘦了。”裴兆看着宋意生的目光放空不动,低声嘟囔,“瘦得硌手,一共也没养出二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