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他们贪污受贿的金银……
薄薄的纸张千斤重,将百官砸到眼冒金星,可见坐在上位的李珩耀神色淡然,直言:“甘州冬季寒冷,百姓艰难,身为父母官该以身作则,正巧今日一聚,募集款项,以解燃眉之急,想来也是甘愿的吧。”
一时间,众官员有种荒唐感。
哪是什么善款,明明是买命钱。
可吃进去的赃款,早就花得大半,官员忍着恐惧,颤声哀求:“安王殿下…下官实在一时拿出来,还望宽恕一点时间。”
“一个月。”
李珩耀起身,如冰柱刺骨寒意的目光刺入每一个跪在地上的官员,噙笑:“毕竟年关将至,也得让百姓过得好年吧,不是吗?”
*
敞开的门传来刘惠苒的哀嚎呻吟。
隔着距离,周阿幺亲眼目睹孱弱多病的李珩耀杀人。
她蹙眉微惊,在金云的口中,周阿幺自是知晓李珩耀离京被贬的原因,是亲手刺伤他的两个兄弟。
原以为是金云对他家主子的莫名崇拜而言的大话,毕竟李珩耀路多走两步就喘,心肠又软。
然今所见,却是另一副陌生面孔。
或许,她从未了解过真实的李珩耀,在新婚夜为她出头的杀人的男人,如何修得一副菩萨心肠。
侧身,周阿幺与旁边的守卫摇头,与暖阁离了些距离,在墙壁边,怀中梅枝寒意笼罩于她,安静等待李珩耀解决完一切。
“阿幺。”
半晌,是李珩耀温柔的嗓音。
“嗯。”周阿幺眉眼弯弯,若无其事的把梅花送到李珩耀手上,“给你,我挑了许久,这一枝最好看。”
抚摸染上周阿幺体温的梅枝,李珩耀微笑夸赞:“的确漂亮,你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我也是刚回来。”莫名,周阿幺说谎。歪头,她疑惑自己怎么开口就骗人。
不是怯懦杀人李珩耀。
而是胆怯希望两人能继续维持融洽的相处。
李珩耀愿意以温柔待她,周阿幺也竭尽维持他在面对她时,是含笑,如春风拂面。
“这样啊,我们回家吧。”
“好。”
周阿幺没问为什么要突然回家,就像李珩耀没问为什么摘朵花要那么久的时间,两人肩并肩,一同离开刘府。
马车上,鼻尖嗅到若隐的梅花香,李珩耀轻拂梅枝,懒得拆穿周阿幺的小谎话,不如说是怕拆穿之下,胆小的猫会一下子蹦到高高的房梁,再不肯下来。
吃过苦的猫总是更有一颗感同身受的热心肠。
甘州艰难,李珩耀在京出发时,就已了然,盛怒之下的陛下将他贬至苦寒之地,自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却想不到会更加艰苦,来到甘州第一日,他就命金云调查,最终得出一个心惊答案。
苦难的缔造自应该庇护却漠视他们,中饱私囊,尸位素餐的父母官。
李珩耀知道,若是让周阿幺既知晓甘州百姓大多苦难,是人为因素,免不了又要眉头紧握,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日夜思索如何惩治贪官,拯救百姓,根本没空搭理他。
倒不如趁其不备快刀斩乱麻,斩杀刘太守。
自从刘府回来,李珩耀拖着病体,每日晚出早归,与平日相比,算忙碌了一段时间,而周阿幺则在忙另一件事——
她藏在书里的小黄书不见了!!
当日心虚又着急,周阿幺塞入书就带着李珩耀远离现场,可如今,翻遍书架,皆一无所获。
担忧无意被打扫整理的丫鬟捡到,周阿幺旁敲侧击询问丹青,哪知丹青一脸茫然,当即调动丫鬟婢女寻找。
惊得周阿幺大呼,急忙拦住丹青:“别别别,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想来是我记岔了。”
此时李珩耀走进房门,盯着翻着杂乱的书架,他缓步靠近,手拾起一本书,询问:“是什么东西掉了,我帮你找吧。”
“不不不!”周阿幺快速夺过李珩耀手中的书,明明已经看了不下十次,她又检查一次才放心递回,有点委屈,又很是心虚。
“我,我自己找就好了。”
“真的吗?”
“自然。”周阿幺咬牙应下,先不说她从哪里得到的小黄书,这种东西被李珩耀看到她还要不要面子。
李珩耀会觉得她是浪□□人?
哪怕他不认为,真如宋婶所言众人皆是饮食男女,周阿幺也不敢把赤裸的欲望铺撒而出。
“为什么呢?”面对周阿幺的拒绝,李珩耀轻声询问,然藏在袖中是紧握拳头,拿着宋和玉拜贴,已经被他捏皱。
为什么呢?
为什么总是要拒绝他。
烦闷的思绪将李珩耀压垮,他转身轻咳。
感受到温柔有力的手轻抹他的背脊,李珩耀笑得勉强:“没事。”
掏出原本昧下的拜贴,他抬手捂嘴,试探周阿幺的心。
“你的拜贴。”
李珩耀讥讽自己低劣的秉性,做出类似争宠的可笑举动,可眼神落在周阿幺的身上便移不开。
抚摸跳动叫嚣的心跳,他将一切压制不住的情绪顺着血液而上,在他脑海浮现,不断拼凑。
他的。
他的。
所以,拒绝宋和玉的邀约。
就像原来一样,可怜他,怜悯他,心疼他,一心扑在他的身上,只为他驻足停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