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因为下过雨,今夜的天明亮透彻,月亮轮廓清晰。
林玉坐在外屋的天井下,身旁空无一人,独她一个人坐在梅花(文)椅上,一手撑着椅柄,一手拿着苹果,一口一口啃着,汁水饱满,味美鲜甜。
“你瞧,这月亮真亮。”林玉对着面前的杜影挑了一下眉。
杜影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林玉,他一直立在林玉面前,低沉的,欲言又止。
林玉又啃一口苹果,“你出个声吧,不然我真的该怀疑自己是不是癔症了。”
果肉清脆的咔嚓声在小院里回荡。
一颗苹果下肚,林玉起身去洗洗手,回头看他,杜影还是闭着嘴。
“你到底怎么了?”林玉蹙眉,想不出所以然来。
“我看不懂你。”
良久,杜影才开口,却移开眼,盯着地上未干的水渍倒映出来的月亮。
林玉轻呵一声,“你这些天不会都在想这个问题?”
林玉坐回到椅子上,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思量一番开口道:“你不是想要将他们都赶出去嘛,我冒然赶是赶不走的。他们一条船或许不同心但是同路,得让他们自相残杀,各自猜忌,我作上观壁,才好静观其变。”
“不过眼下有一点我不清楚。”林玉看向杜影,“你大哥和二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做了不该做的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因为,爵位。”杜影沉眉思索,大哥做生意收下很多店铺酒楼,二哥从政一心想要升官以及继承爵位。
他们兄弟三人是同父异母,老大老二乃是京城第二商富家的千金所出,老三杜影则是户部右侍郎嫡出的女儿所出。
这样说来,杜影此话不假。
林玉轻轻叹了声,不解道:“都是手足兄弟,何苦自相残杀。”
杜影走到林玉身边,见她眼中似泪光闪闪,“你想到你兄长了么。”
“杜影。”林玉突然郑重地叫他一声,原本多愁伤感的眉眼变得冷漠非常,语气生冷起来,“你没有资格提我的父兄。”
林玉怨恨的眼神,像把锋利的刀子捅在杜影身上,杜影皱眉,不悦道:“为何?”
“你瞒下我父兄的死,将我禁足院中,害我没能给父兄送行,这些你也忘记了么?”林玉话到伤心处,脖子上青筋微起,眼尾微红,声色紧张,眼神越发幽怨。
杜影愁眉不展,似在回忆,“……不,我不是,没有,不,不对。”他开始没有逻辑的乱说一通,听的林玉摸不着头脑,回想过往,心中怨气横生,林玉喝道:“够了!”
“不要让事情变得复杂。”林玉起身,抬脚回去里屋,她没再看杜影,只幽幽留下一句。
“死了就安生些。”
今夜不欢而散,两心皆伤。
后面两日,林玉全身心投入策划生辰宴,与杜影无话可说。
况且这是祖母的生辰,得寻个两全之法,既要让老太太开心,也要让他们三人撕破脸,又不好闹得太难看。
这期间林玉时常让杜廉和上官进两日碰面,见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又尴尬,林玉心中的算盘敲来敲去,回去之后就找来青儿。
对她叮嘱道:“明日的宴席上你多多留心上官大人,找着机会就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送去,务必让他喝下。”
“是,夫人。”青儿点头。
林玉心细如麻,白日忙前忙后算计太多,夜里自然而然睡不着,在穿上闭目养神。
“林玉。”杜影坐在林玉身边,盯着她的睡颜许久,知她没睡。
“做什么?”林玉慢悠悠睁开眼,昏暗视线里大致能看见杜影的脸。
杜影这两日也看明白了,又是迷情药又是故意制造碰面的,于是问道:“你想怎么对付他们。让谁去捉奸,让谁起争端。”
“他们不会起争端,沐媱于他们二人只是消遣的玩物,一个重利一个急色,两人碰上也就心里膈应一番,明面上还是如常。但是沐媱不一样,她倚靠的是杜廉,要的是杜家奶奶的位置,她会着急。”林玉坐起来,认真分析着三人之间的关系。
“之后发生什么,就得看沐媱了。”
林玉见杜影脸色沉重,心中一股无名火,冷哼一声刺道:“是觉得我做的过分?不该这样对沐媱?”
“不是。”杜影回答干脆,“这样做变数太多。”
“局已经成了。”林玉冷静下来,耸耸肩,躺回床上,长发如瀑散开,“过不了多久,这晟园就会清净。”
咚咚锵--
天光大亮,晟园门前有人舞狮子有人放爆竹,林玉看着这场面十分欢喜,笑弯了眼睛。
不远处有马车驶来,燕飞拉了拉林玉的胳膊,指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道:“夫人您瞧,是老太太的马车。”
林玉望见马车,忙上前等着迎接,马车一停,林玉就凑上前去,见着老太君的面倏地喜笑颜开,“祖母,一路辛苦了。”
老太君如沐春风,笑容满面,看着这操办心中甚是满意,林玉接过连妈妈的手推老太君进园。
沐媱在一边干站着陪笑,没人搭理,跟随众人后边。杜廉在人群中时不时看她,瞧她今日穿得娇嫩,脸上妆容可怜可爱,看得杜廉心里痒痒。
沐媱不小心对上杜廉如狼似虎的眼神,霍地移开,不自在的飘来飘去。
沐媱心猿意马魂不守舍,走着走着不慎踩了林玉的后脚跟,差点把林玉的鞋给踩掉了。
林玉嗳哟一声,踉跄一下,她推着祖母,祖母跟着颠簸。
“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君扭头,皱了皱眉,略微关心地看向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