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吴用,此时脸上神情也不轻松。
庄清时愣住,怀中的小女孩听见,立时哭了起来,挣扎着要从庄清时怀里下来。
“爹,娘……”
庄清时不好强硬控制她,只能把她放下来。
“先不哭,你家在哪个方向?”
小女孩抹着眼泪往前指:“这边,往前第一个路口左拐就是。”
庄清时看了吴用一眼:“我们陪你去看看,也许你爹娘躲起来了。”
小女孩点头嗯了一声,急急忙忙往前跑了两步。
经过吴用身边时,却突然往地上栽去。
吴用一手把人拎起,背到背上。
“宗主,我们现在怎么办?”
刚刚庄清时看他那一眼显然是让他想办法安抚小女孩,但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都冷静不下来,他只能暂时让人睡着,可能睡一觉醒来会好一点。
庄清时也没想到他手法会如此简单粗暴,但再一想,似乎除了这样也没其他办法,便没说什么。
听吴用问自己现在怎么办,庄清时也很想找个人问,接下来怎么办?
但不行。
“先把这里的情况告知附近的仙门,既然近来妖邪肆虐,他们处理这种事应该有个章程。”庄清时边思索着,边问他,“你可知是什么妖邪屠的村?”
吴用感受了一下四周残留的妖气,却难以辨认,只能从空气中的散不去的味道入手分析:“闻着这臭味,应该是黄鼠狼。”
庄清时愣住。
他们白天放过的那只不就是黄鼠狼精?
吴用知道自家宗主在想什么,但他现在也说不好屠村的和他们抓住又放走的是不是同一只。
看着安静混乱的村庄废墟,庄清时脑子一片空白。
他本想把后续事宜交给附近仙门处理,自己和吴用便继续上路。
但如果是他们放过的那只黄鼠狼精犯下这桩血案,那自己不就是此处惨案的间接凶手吗?
想到这里,庄清时心颤起来。
他们当然可以只转告附近仙门有村庄遭难,而不提起两人曾经放过一只黄鼠狼精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那只黄鼠狼精犯下的凶案,庄清时放过他时又不知道会发生这种惨案,不知者无罪,庄清时完全不需要为这事负责。
但庄清时没办法忽略心中那份突然沉重起来的责任感,他说道:“我们先进村看看再说。”
吴用点头,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起进了村。
村道上零散地扔着一些农家用具,大概是村民边逃跑边反抗留下的。
没走两步,庄清时就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吴用在一旁解释:“我查看了几具尸身,都被吸干了血。这妖邪是以人血为食。”
庄清时沉默着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第一个路口左拐。
路旁的房舍院门大开,一片死寂。
庄清时看了眼吴用背上还在昏迷中的小姑娘,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个小姑娘的家吧?”
吴用往里看去,院子里倒着一男一女,从年纪看来,应该是小姑娘的爹娘。
“应该是。”他答道。
庄清时再次沉默下来,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尸体,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人与妖之间的血海深仇。
显然这个村庄不会是唯一遭妖邪毒手的村庄。
这个小姑娘,也不是第一个因为妖邪失去家人的孩子。
庄清时心中五味陈杂。
白天轻描淡写放过黄鼠狼精的自己,太天真了吗?
吴用见他走神,知道他肯定在自责,开口劝慰道:“宗主,你毕竟是第一次出门,从没接触过这些事,白天是我考虑不周,怪我。”
庄清时摇头:“不,是我太天真。”
如果他没有一时心软,或许这个村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一村老少,这是多少条性命?
庄清时虽然已经一百二十岁,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比二十岁时坚强多少。
“也不一定是我们遇到的那只黄鼠狼精干的。”吴用还在试图宽慰他,“这片山林肯定不会只有一只黄鼠狼精。”
庄清时知道有这种可能,却不敢心存侥幸。
“必须要找到那只黄鼠狼精。”
找到它,就能找到屠村的真凶。
吴用:“白天我在它身上下了符咒,现在还能感应到,它应该是没发现。”
庄清时立时偏头看向他,怎么不早说?
吴用示意他看自己背上的人。
“这小姑娘……”
也是,他们不能带着这小姑娘去找黄鼠狼精。
庄清时:“离这里最近的是哪个仙门?”
“我没记错的话,离这里最近的锦城归虚天宗管,这个村子应该也是。”吴用说。
庄清时皱眉,虚天宗不是第一仙门吗?
管辖范围内的凡人村庄发生灭村惨案,却到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也没有人来救援,这第一仙门的称号未免有些名不副实。
庄清时刚这么想着,一声大喝突然在两人身后炸响。
“什么人在这里!”
呵斥声落地。
不过转眼,庄清时和吴用便被人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