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教室里,在学习成绩上光芒万丈的学霸,此刻看起来如此……孤独。
当苏竹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寝室已经恢复了安静。
因为视角原因,许风没看见苏竹后背一闪而过的红痕,像雪地里蜿蜒的蛇。
此时,许风正趴在被窝里看小说,星星台灯温柔地亮着,在她指定的位置——苏竹的床头柜上。
“小台灯给你放那边去了。”许风头也不抬地说,“还有,我看了你的植物标本,超酷的!”
她假装在放小台灯时没发现苏竹床单上有零星血迹,而枕头旁边躺着半瓶染红的棉签。
苏竹怔在原地,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
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许风第一次看清了她没有眼镜遮挡的全貌——那双眼睛比想象中要大,眼角微微下垂,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无辜感。
“明天……”苏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明天早餐……要一起去食堂吗?”
许风猛地抬起头,小说啪嗒一声掉在床上。
她看到苏竹的手指紧紧绞着毛巾,指节发白,像是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
“当然!”许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你得叫我起床,我超能睡懒觉的!”
她基本上早上就没去过食堂吃饭,而且每次都精准踩点,只能说是刚好不迟到。
苏竹轻轻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
但许风确信自己看到了——那颗泪痣旁边,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转瞬即逝,像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
不过,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
许风又又又失眠了。
凌晨二点多,许风面无表情地盯着上铺的床板,第一千次翻身后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
寝室里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和另外两个室友均匀的呼吸声。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表,按亮,屏幕的冷光刺得眼睛生疼——才睡了不到两小时。
“死……”许风无声地咒骂着,把脸埋进枕头。
可这个枕头太硬了,像垫了块木板,无论怎么调整姿势,脖子都不舒服。
初中时躲在厕所隔间里的砸门声像烙在神经里的警报,而此刻她却想着苏竹均匀的呼吸声,似乎会成为她最好的镇静剂。
她又想起家里那个蓬软的羽绒枕,妈妈特意为她挑的,说是有助睡眠。
她真是服了,来住校时一不小心就拿错了枕头,这个硬邦邦的枕头,怎么睡得了嘛。
床架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
许风顿时僵住,生怕是自己频繁翻身吵醒了上铺的苏竹。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一个柔软的物体从天而降,精准地砸在她脸上。
许风差点惊叫出声,手忙脚乱地抓住那个袭击物——是苏竹的枕头。
淡蓝色的枕套,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触感像云朵一样柔软。
她困惑地抬头,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看到上铺边缘垂下一缕黑发。
“……苏竹?”许风用气音呼唤,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睡迷糊了。
或者说是睡着睡着不小心把枕头掉下来了?
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没有回应。
许风捏了捏那个枕头,犹豫要不要还回去。
正当她撑起身子时,又一个小东西落下来——这次是一张折成方块的便签纸。
许风手忙脚乱地接住,用手表屏幕的光照亮。
「你的枕头太硬,脖子会落枕。用我的。——苏竹」
字迹工整得不像是在黑暗中写的。
许风眨了眨眼,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
她小心翼翼地把苏竹的枕头垫在脑后,果然舒服多了。
那个硬邦邦的旧枕头被她丢在了一边。
许风想了想,从枕头下的笔记本上撕下一角,写下「谢谢!你怎么还没睡?」然后把纸条和一块巧克力一起裹在纸巾里,轻轻抛向上铺。
纸巾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一只白皙的手稳稳接住。
片刻后,又一张纸条飘落。
「习惯了。你翻身的频率像在跳踢踏舞。」
许风捂住嘴憋笑,肩膀直抖。
她没想到苏竹还会开玩笑,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对不起,她真的很想笑,再加上她笑点本来就低的不行。
就接着写「对不起吵到你了!我认床,而且枕头真的很不舒服QAQ」
这次等得稍久一些。
当回复落下时,还伴随着一个小小的喷雾瓶。
「薰衣草精油喷雾,助眠的。喷在枕头上两下。别回纸条了,快睡。」
但许风□□油时突然僵住——喷雾瓶标签被刻意撕去一角,残留的“碳酸氢”三个字让她想起化学课上学的。
碳酸氢钠溶液,用于缓解皮肤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