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酒液混合着头皮被砸破后流出的鲜血,顺着她苍白而美丽的脸颊蜿蜒而下,流到华丽的淡粉色衣裙上,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像一朵正在迅速凋零的玫瑰。
她身体向后仰去,几乎摔倒。她伸出手,捂住头,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湿热和疼痛。
头好像破了。
餐厅里因为刚才突如其来的行为而陷入短暂的沉寂。
只有莉安娜压抑的呻吟声和酒液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她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急促的喘息声,显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亚瑟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他依然坐在椅子上,他没有看莉安娜,只是淡淡地对雷诺说道:“先吃饭吧。”
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对雷诺的指责,也没有对莉安娜的关心,仿佛她受的伤不值一提。
然后,亚瑟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莉安娜。
那一眼很短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或者只是对麻烦的厌烦?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平淡得仿佛在陈述事实的语调对莉安娜说道:“去我车里吧,不用服侍。”
莉安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亚瑟这句话的意思。
她捂着头,疼痛和恐惧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亚瑟的话语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原本就混乱的大脑更加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亚瑟大人是在为她解围吗?是在保护她吗?在她贫瘠的认知里,做不好事情,惹怒了主人,理应受到可怕的惩罚,而不是被允许离开。
雷诺听了亚瑟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哈哈哈哈!好!好!听亚瑟大人的!”
他的笑声充满了得意,仿佛亚瑟的话语正合他的心意,减轻了他因为无法掌控局面而产生的恼怒。
“既然亚瑟大人让你去他车里等着,那你就去!”他将目光转向莉安娜。
听到雷诺的命令,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能够逃离这里,逃离雷诺那可怕的怒火,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她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问,不敢去看雷诺,也不敢去看亚瑟。
她默默地放下了捂着头的手。血红色的酒液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不清雷诺和亚瑟的表情,也看不清餐厅里其他可能存在的仆人们投来的目光,她只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她转身,迈着沉重而酸痛的步伐,离开了餐厅。华丽的淡粉色长裙因为染上了血红色的酒液而显得狼狈不堪,仿佛一朵被玷污的花朵,但她没有力气去顾及这些。她只能扶着墙壁,或者桌沿,凭借着本能,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她的身体在疼痛和虚弱中摇晃。
离开餐厅,穿过宽敞冰冷的走廊。这里的空气没有餐厅里那种混合着食物和香料的暖意,只有一种阴冷和空旷,让她感到一阵阵寒意。她的脚步声在地毯上几乎听不到,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她不知道亚瑟的马车停在哪里,只能凭着直觉和之前来时的路线,向着庄园大门的方向走去。沿途偶尔会遇到匆匆走过的仆人,他们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看到她额头上血红色的酒液和撕裂的裙子,却没有人停下脚步,也没有人上前询问或帮助。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冷漠和回避,仿佛她是会带来麻烦的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