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相晚没吭声,彻底僵成了一块木头。
他盯着自己青筋绷起来的手背,神思不属,直愣愣的眼神,好像是在考虑要不要等会就剁掉。
两人交握的手已经没了浓情蜜意,力气大得仿佛是在较劲,恨不得把对方的手指夹断。
只不过,两个人的用意完全不用。
祁相晚一心想着让他知难而退,趁早松开自己,谢沉歆则是死活不肯撒手,牵得黏人,十指好似连在了一块。
至于他的话,祁相晚都没怎么上心,敷衍地“嗯”了一声,勉强算是表个态。
他知道谢沉歆说的都是故意气乔胜的胡话,诡辩一通,没几句真言,自然也就没往心里去。
落在乔胜耳朵里,又是另一番味道了。
他本来就是个容易起疑心的人,谢沉歆透露出来的消息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仔细一想,不无道理。
有谢沉谨在,谢沉歆还真不一定有出头之日,虽说他如今在军中身居要职,无暇兼顾集团内部的事。
但指不定哪天,他就从前线退下来了,谢万锋当年不就是如此。
两人一对比,真真是天壤之别。
乔胜一想到这事就纳闷,谢沉谨是个双S级的Alpha,比谢沉歆还要稍逊一筹,却处处比他优秀,可以撑得上是谢沉歆的反义词。
乔胜有时候都怀疑他们的检测评定结果是不是搞混了。
他不知道谢沉歆是真混账,还是纯粹说话不过脑,反正最后那两句直白骂他是王八的话,听得他是怒急攻心,气血上涌。
乔胜捂着胸口闷咳不止,这阵子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精神气,被恣意妄为的Alpha三言两语给消磨殆尽。
他闭上眼,匆匆摆手,火急火燎地赶客,不愿再多看他们一眼。
再这么聊下去,乔胜怕自己会被直接气进病房。
祁相晚巴不得趁早结束这场见面,乔胜一赶人,他扭头就走,多呆两秒都要窒息。
虽然看谢沉歆怼乔胜是挺爽的,但看戏要付出的代价也忒过分,他的手现在已经麻了,掌心全是汗。
谢沉歆也不嫌粘糊,来到门口还不舍得放开,害得祁相晚只能拖着他往外走,看着给人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其实是无可奈可。
甩不掉,他实在是没招了。
离开前,祁相晚心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乔胜此时还在咳,跟突发恶疾了似的,手帕都拿出来捂住嘴边,身边两个伺候的人凑过去嘘寒问暖,急得团团转。
祁相晚依稀看到雪白的帕子上,有一抹明红色。
乔胜其人,虚伪阴险,蛇蝎心肠,哄人的话一套接着一套,最擅长嘴上功夫,谢沉歆能在这场诡辩中碾压他,属实出乎祁相晚的预料。
但要把他气到吐血,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乔胜现在惜命得紧,断不会容忍自己身体出意外。
除非……
祁相晚不由得看向谢沉歆。
Alpha侧脸冷峻,脸上玩味的笑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唇角一丝冰冷残忍的弧度。
祁相晚嘴唇微动:“你……”
动了手脚。
被他发现,谢沉歆有点意外,但很快便坦然承认了,低笑着说了句。
“真敏锐啊,阿晚。”
乔胜身上的精神波动检测装置都没有反应,他却能轻易察觉,谢沉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于他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忧于他对精神力过分警觉的反应,这也是厌A症的表现之一么?
其实祁相晚起初还真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他和谢沉歆靠得太近,即便感受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波,也只以为是谢沉歆本身的精神力太强,放松状态下也在四处发散而已。
他以前在自己面前就没少这样,信息素和精神力总爱往他身上招呼,祁相晚都习惯了他的尿性。
回到前院,两人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谢沉歆也终于舍得松开手,转头低声问他。
“我这么做,你会生气么?”
祁相晚顿了顿,平静地说:“随便,我才不管他们的死活。”
谢沉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问:“那……今天有没有高兴一点,有没有帮你出了一口恶气?”
提到他的“馊主意”,祁相晚简直无力吐槽。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现在手还酸麻着,想起刚才两人矫揉造作的黏糊劲,身上就一阵刺挠肉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