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苒又在深城待了一周,合同终于最终签定。
‘Let's make this a great collaboration.(合作愉快)。’Alex脸上挂着脸谱式笑容,公式化地与德国代表握手,嘴里重复着每次签约后几乎一样的台词。
时苒牵了牵嘴角。
德国人一边摇着时苒的手,‘Ms. Shi, Pr?zision wie ein Skalpell’(时小姐的精准如手术刀)。’
一边向Alex竖起大拇指。
尘埃落定可以飞回宁城。时苒买了一堆深城特产‘孝敬’万祺。两人总算是节后‘重逢’。
飞回去的第二天,是元宵节,今年那么巧,情人节撞上元宵节。想到即将可以正大光明跟时苒过情人节,万祺乐得关上房门扭起了DISC。再走出门时,表情已经管理得云淡风轻,不见半点痕迹。
‘时苒,明天是元宵节,我们去看花灯。’万祺丢了一块深城荔枝干进嘴里。
时苒有点害怕,‘人太多了,吓死人。到时候有人贩子把你拐走了怎么办?’
万祺挠她脖子,‘反正我拉着你不撒手,要拐一起拐,要卖一起卖。’
第二天晚上,万祺说先去吃饭。
‘不在夫子庙吃吗?’时苒开始穿靴子。
‘nononononono。去个好地方。’万祺蹲下身,帮她把靴子拉链拉上。
‘神神秘秘。’
万祺牵了时苒就走。
‘我靠......’,时苒站在这条长近100米,180度全景观海底隧道里,惊讶地合不拢嘴。这里居然化身别具一格的海底餐厅。视觉冲击有点震撼。
‘以前路过没觉得怎么样,今天怎么感觉这么浪漫?’
万祺为时苒拉开椅子,‘今天过节嘛。’
五颜六色的鱼在身边游来游去,一只大海龟游到他们身边停了下来,跟时苒眼对眼。
时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是海底童话吗?是吧。
服务员走上前来,刚要张口,万祺连忙站了起来,背过身对着服务员一顿轻声细语。
时苒饶有趣味地看着他耍什么花样。
万祺重新坐下。
服务员微笑着对着时苒,‘我们今天只提供双人套餐,需要我报一下菜单吗?’
‘不要。’时苒想起了动画片‘Ratatouille'里食评家对着老鼠主厨那句,‘surprise me !'
两个小时后,时苒用餐布擦了擦嘴,带着欢喜的嗔怪,‘我吃撑了。太好吃了。难怪你今天不让我吃零食。’
黄油芝士焗波士顿龙虾咸香浓郁,烟熏三文鱼蔬菜沙拉清新爽口,迷迭香小羊排满口醇香,风味照烧鸡排鲜美浓郁,经典海鲜意大利面鲜醇可口,泰式海鲜冬阴功汤辛辣酸爽。
葡萄酒圆润顺口,提拉米苏丝滑细腻,难怪人们用velvety这个词来形容它。
水果拼盘,呃,吃不下了。
‘你喜欢就好。’蓝色的灯光印入万祺的眼里,流光溢彩。时苒有几秒的失神。‘这是什么美男子,为什么不能为我所有?’她暗暗磨牙。‘呸呸呸’,自己是什么变态,觊觎起自己的弟弟来。她又开始唾弃自己。
对面的万祺不知道脸色千变万化的时苒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是那深陷大海的银币,不可能再会被打捞上岸。
‘走吧,去看花灯。正好消食。’两人拎了一堆小礼物,站起了身。
服务员对万祺笑得意味深长,还做了个fighting的手势。
走出门时苒才问出口,‘那个服务员在笑什么?你之前跟他说了什么?’
万祺表示无可奉告。
其实他只是让服务员少说话,少祝福,不要提情人节而已。说他还没有追到女朋友。
两人站在夫子庙的入口,看着找不到一点间隙的人群,笑得想死。跟着人群移动了几步,时苒感觉脚尖快要离地。万祺紧紧拉着她,恨不能将两人的手搅成麻花,唯恐失散。
歪打正着挤到东园桥上。夜幕垂落,秦淮河似披上了一袭流光溢彩的华裳。随手一拍,成就大片。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万祺,我拍到了!’时苒兴奋地跳起来。
‘十里秦淮,六朝金粉’。站在秦淮河桥上,难免不浮想联翩:商船昼夜往来河上、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秦淮歌女弹琴吟唱……
这里有情意绵绵难舍难分的桃叶渡,东晋书法家王献之送爱妾桃叶渡秦淮河回家,于是有了‘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
还有朱雀桥边,乌衣巷口,白鹭洲。
好一个‘十里秦淮灯火灿,楼台亭榭绕河堤。’时苒感觉挤成纸片也值了。
‘坐画舫去?’时苒拉下万祺的耳朵。
万祺看了一眼如龙的长队,‘你真想坐?’
时苒坚定地点头,万祺无二话。
枯等最是无聊,但只要是跟时苒在一起,万祺只恨时间过得太快。
登船落座。
灯影浆声里看两岸灯火,如星河倾泻。
‘十里秦淮,金陵一梦’。名不虚传。’时苒赞叹。
‘比我们苏城呢?’万祺坏笑。
‘挑拨离间?’时苒不接茬。
‘六朝旧时明月,清夜满秦淮。(仲殊--诉衷肠.健康)。’画舫在河上缓缓前行,时苒诗兴大发。
念完挑衅地盯着万祺。
‘想见秦淮月堂下,西风吹浪拍堤平。(张来-怀金陵三首.其一)。’万祺张口就来。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李白--登金陵凤凰台)。’
‘渐夜深,月满秦淮,烟笼寒水。(汪元量--莺啼序.重过金陵)。’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刘禹锡-乌衣巷)。’
‘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李煜--‘浪淘沙.往事只堪哀)。’
几轮过去,时苒脑子有点当机,一下子没词了。她皱起眉头,苦思冥想。
‘花灯璀璨映秦淮,两岸霓虹画影裁。’坐在后面的姑娘突然开口。
接着画舫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彷佛大家都憋了好久:
‘秦淮烟月无新旧,脂香粉腻满东流。(桃花扇)。’
锦瑟微澜棹影开,花灯明灭夜徘徊。一池春水胭脂色,流到前朝梦里来。(七绝·秦淮河)。’
‘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衰草凝绿。(王安石--桂枝香.金陵怀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