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这样各做各的事,却意外地和谐,仿佛这场短暂的冬日共处,真的能一直持续到雪融冰化的那天。
壁炉前的琴声渐渐停了,奥森把乐器放到一旁,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火光映在他微卷的睫毛上,斜落下的影子柔和得像冬夜的雪。
宋然把画本合上,静静地看了他一眼。
屋内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虚。
他原本是个习惯寂静的人。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很少真正安静地独处了。
有奥森在的时候,总会有些声音——不是说话,而是那种不经意的存在感。他走路的脚步、烹饪的声音、烧水的咕嘟声,甚至只是坐在那儿发呆,都能构成一种背景。
宋然靠在沙发里,眼神缓缓转向窗外。
雪还在下,轻飘飘地铺在窗框上,压得四周更静了。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确实,快到了。
奴隶协议还有十天左右就结束了。
等雪势一弱,他们就该离开这间屋子,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奥森会回到他的佣兵团,他也要回公会交任务——哪怕他用的是假名。
宋然闭上眼,指腹缓缓摩挲着掌心,像是还能感受到那晚揉过的柔软兽耳触感。
他知道,自己对奥森的态度开始变得复杂了。
不是简单的雇主与奴隶,也不是那种“我是理智上掌控一切”的优越姿态了。
他习惯了奥森的存在。
习惯了有人陪吃饭,习惯了有人在他懒得动手时张罗餐点;习惯了屋里有人烤火、有人晾衣服、有人在琴声里无声表达情绪。
甚至,习惯了在某些深夜醒来时,听到楼下传来的浅浅脚步声——确认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这不是件好事。
宋然不喜欢“习惯”任何人。
习惯意味着依赖,而依赖,意味着不安全。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壁炉里最后一段木柴化作火星。喉间发干,想说点什么,却终究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
——没必要告诉他。
没有什么会是永远的,这只是因为这段时间长期相处而产生的不合理的依恋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换个人也是一样。
等分别的时候到了,一切就结束了。
就像这段冬日的雪,短暂,却注定融化。
宋然垂了垂眼,将万千的思绪统统压住,最后又看了眼闭着眼睛打盹的奥森,起身离开了这个温馨到让他感到有些窒息的场景。
还有一些试剂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