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声音挺大,周围的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她,褚霁远也跟着看去。这一看就挪不开眼了,也不必找什么借口了,他的师妹会主动给他想法子脱身。
原是薛予蓁走着走着突然脸色一变地拽住了一名修士的袖子,碰巧那名修士的未婚妻也在旁边,她探头看见薛予蓁的动作,一点没犹豫地就喊了出来。
褚霁远到时,薛予蓁还有些没回过神地盯着那名修士的脸发呆,谢云涧则是将她护在身后一脸抱歉地和两人道歉。见褚霁远过来了,他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褚兄。”
那两名修士也看见了褚霁远,男子脸色有些为难,怼了怼还有些不满的女子,“褚兄,许久未见,近来可还好?”
女子却道:“褚道友,这小姑娘是你们知源宗的?”
薛予蓁此刻总算是回过神来了,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颇为失礼,没等褚霁远开口,自己抢先道:“二位道友,实在抱歉。我并未有意而为,只是方才一晃神,觉得这位道友和我的…一名故人有些相像。”
女子冷哼一声,“小妹妹,你看到话本过时了吧。如今已经不流行这样的搭讪话术了。”
“我……”
男子有些无奈,道:“好了倾倾,别这样……”
女子闻言瞪着眼睛看向男子,“元弋晓!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想认识认识不——唔唔!”
元弋晓手疾眼快地捂住女子的嘴,“抱歉,倾倾她性子比较急。”
褚霁远摇摇头,“是我师妹失礼在先。”
“师妹?这就是施叔叔四年前收的那名徒弟?”元弋晓道。
褚霁远点点头,向薛予蓁介绍这两人,“小风筝,这是崇涧宗的元弋晓和柳倾云。二位,这是我的小师妹,还是第二次下山,冒犯到两位,实在抱歉。”
元弋晓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算不得什么冒犯,褚兄不必如此。”开什么玩笑,褚霁远是他们这一辈里天资最好的那个,修为远超他们。元弋晓一直都很崇拜这个前辈,何德何能听见他给自己道歉。
柳倾云见他这样,又是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了。
“哎——”元弋晓无奈,只能对着褚霁远行了一礼,“我们那几家里就出了倾倾一个姑娘,家里将她宠得有些过了,褚兄,对不住。”
“不必在意。再说,女孩子合该要宠着的。”褚霁远笑了一下。
元弋晓:“那我先走一步了,待出了秘境再同褚兄叙旧。”
“这是怎么了?”施淼淼原本在和徐赠春他们说话,几人听见一边的骚动时,也快步赶了过来,但也只看见了那两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崇涧宗的?”
薛予蓁却避而不谈,只朝着褚霁远深深地行了一个拱手礼,“此事是予蓁冒昧,给师门添乱了,待此行结束后,自会去向师父请罚。”她退了一步将谢云涧让了出来,“师兄,他有事找你。秘境马上就要开了,我…我先去准备准备。”说罢也不顾几人的挽留,转身避开人群离开了。
褚霁远见此状,本欲追上去问清楚,却教人拦住了,他面带不悦地看去。谢云涧已然收了手,抱拳道:“在下有事想问,请褚兄暂且留步。”
褚霁远:“你方才是和小风筝一道过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云涧却道:“既然薛姑娘不愿意说,那我自然也不能说。褚兄若是想知道,还是等薛姑娘自己想说的时候吧。”
他这话也有道理,只是薛予蓁从前从未瞒过他什么事,这次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令人担心。但也的确不好逼她讲,褚霁远沉吟片刻,再次看向谢云涧,“你有何事?”
谢云涧将自己的麻烦同他说了一遍,褚霁远点点头,“此事不难,我将你的名字暂且加到知源宗的名单上便是。”
“多谢褚兄。”
褚霁远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方才予蓁和他二人除了口头上的摩擦,可还有别的矛盾?”
谢云涧:“没有。”
此次来宁沂秘境的宗派大大小小加起来共有十八个,入秘境的人也有近五百名,秘境前的石碑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薛予蓁也没走远,在秘境开前一刻钟的时候回来了,看神情好了许多。见她回来,知源宗的弟子团团将她围住。
“师姐,先前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崇涧宗的仗势欺人啊!?”
“是啊师姐,你没事吧?”
薛予蓁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是我不小心冒犯了人家。”
莫泱却冷哼一声,“当我们瞎呢?你不过就是拽了一下人家的衣服,这么就谈上了冒犯?柳倾云还真当她那未婚夫谁都看得上?也不瞧瞧他配不配得上咱们薛师姐!”
其余的弟子闻言也叫嚷起来。
“是啊,当谁都要去攀附那元家吗?”
“咱们褚师兄不比他厉害!?!”
他们声音不是特别大,但巧就巧在崇涧宗就在他们旁边,那边的弟子听见他们说的这些话,忍了一会儿便再也忍不下去了,撸着袖子就开骂。
“到底谁配不上谁啊?我们元师兄好歹是少宗主,难道比不得你们那个臭丫头!?”
“柳师姐人美心善,待人极佳!是你们就能抹黑的吗?”
“是——啊??是嘛?”
那名弟子搡了他一下,“是不是都要是!你这人,怎么张他人威风?”
“再说了,我们元师兄自小就开始修炼,不过二十一二便要到元婴境,皆是自己真真实实修炼得来。”那弟子冷嗤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眼薛予蓁,“没记错的话,你们薛师姐十几岁时才开始修行吧,如今到了金丹,也不知这个金丹的丹是哪个丹。”
他这话明摆着在说薛予蓁的修为都是堆砌出来的。知源宗的弟子先前也是怀疑过的,现在不少外门弟子都还这样想着,但这些个经过一个多月同行相处的弟子们自然明白薛予蓁有这个实力。
一时间两方人员吵得不可开交。有性子急的已经将佩剑抽出半截了,眼看情况愈演愈烈,薛予蓁本想出面阻拦。
谁知一柄金色飞剑“嗡”地一声飞来,插在了两名快要脸贴脸打起来的弟子之间。敛芳华半截都插进地里了,可见用剑之人技艺之高。薛予蓁回头,果不其然看见褚霁远冷着脸走来,他微微抬手召回敛芳华,淡声道:“出发前我是如何交代的?说的东西都记到狗肚子里了?”
原先热闹的马上就要打起来的场子立马冷了下来,拔剑的那名弟子想悄咪咪地将剑收回去,却见褚师兄正看着自己。他一下子变得浑身僵硬,握在剑柄上的手也放了下去,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褚师兄。”
褚霁远这时倒是笑了一下,“拔剑做什么?是要给我舞剑给我看吗?”他说这话时声音还是柔和的,那弟子鼓着勇气想要给自己辩解一下,抬头却撞上师兄冰冷的眼神,一瞬间就更加胆颤了,结结巴巴了半天也没再憋出一个字来。
对面崇涧宗的弟子对褚霁远是怕也不怕,怕是因为他的确修为高深,不怕是因为他不是自己门派里的师兄,就算要管也管不到他们身上来。再说,也是薛予蓁的不对在先。这般想着,腰板挺直了些。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褚霁远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什么野猫野狗也要去招惹一下,不怕被咬了染上病。”
崇涧宗弟子乍一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这是在骂他们呢。他们心中有气,但褚霁远这会儿实在是看起来有些太不近人情的冰冷了,他们也只能暗暗将气憋在心里去。
元弋晓本就在队伍中,一开始见两边只是耍嘴皮子,就没多加阻拦——毕竟柳倾云这个小姑奶奶还在气中,他要开口时便被她使了个眼刀,又被狠狠踩了一脚。后面事情闹大了,元弋晓不得不要出面了,他左脚刚迈出去,就见敛芳华飞了过来。
于是那只左脚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