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声从上到下,越来越亮,就好像顺着爬到了林柯身后。
然而这根本不是人类语言,但歌声飘进林柯耳膜中,就自动形成了他所能理解的文字。
这简直不可思议,林柯下意识当作一场梦,他不再动,闭眼面着空洞的天花板。
然女人嘴里的歌声却变成了恐怖的哀嚎:
为什么不救救我呢,我好疼啊,好疼啊。
声音在林柯耳后响起,他感到浑身开始变冷,单薄的被子变成了石板,压得喘不上气。
滴答……滴答……滴答
身后的东西似乎渗出了液体,溅在地板上,不断敲击林柯的头皮。
林柯终于没忍住,睁开眼睛朝向身后的地板看去,借着虚弱的月光,他看到身后的地板上出现了一大滩血迹。
同时,他也看到了天花板上的东西——
一个女人倒挂在上面,几乎每一寸都被鲜血渗透,甚至于她全身都是满满的鲜血。
黏稠的糊状血顺着触手般的头发直接掉落,两只手臂紧紧抓挠着木板,来回摇晃的脑袋就在林柯头顶!
惊愕片刻,那女人竟抬起了头,仿佛锁定了林柯,不断伸长脖子,几乎贴上来。
女人潮湿的手臂沿着地板向前,很快就到了床前,她伸出又细又长的手,扣着地板移动,看向了林柯。
“你听见了吗?”她说。
林柯不敢回复。
“你听见了吧,你听见了吧?”女人的声音重复响起。
她根本没有张嘴,声音来源于胸膛,明明是杂乱无章的响动,林柯却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能听到。”他很快冷静下来,开了口,“你想说什么?”樊川还在酣睡,只有林柯惊醒。
“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女人说,她痛苦地裹住了全身,声音无比凄惨哀嚎,“我好疼啊,好疼啊。”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是我呢?”
“帮你做什么?”林柯问。
女人不回答,一味地重复“帮帮我好吗,帮帮我好吗?”她的全身竟开始不断渗血,很快整间屋子都充斥着血腥味。
说完之后,林柯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声,“好疼啊,好疼啊……”这声音从女人身体里传来,像是浑身每一处细胞发出的痛苦哀嚎。
“我帮你,怎么帮你。”
就在林柯再次回答之时,窗口忽然刮起一阵大风,血红色的蜡烛咯吱倒地,火苗竟顺着血水染到了女人身上。
她发出痛苦地惨叫——啊啊啊啊!
火光迅速缠绕住女人头发,她的身体变成了一大滩的黑水,女人痛苦地大叫,但火苗不断撕扯,她身上很快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窟窿。
不论如何挣扎,火苗依旧越烧越旺,很快便吞噬了女人的双腿,最后地面只剩下一滩黑水。
林柯看完了全程,彻底没了睡意,靠着床边思考刚才的经过:
为什么能听懂那个女人的话?
她要我帮忙什么?
巨大的疑惑包裹了林柯,直到天边泛白他才闭眼。
但很快,又被一阵惨叫惊醒!
“啊啊啊啊!!!村长死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天边已经大亮,地上的黑色痕迹也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林柯掀开被子,想下床去看看情况,起身时突然听见一声闷哼,林柯才想起来樊川的存在。
对方还闭着眼,凌乱的长发遮住了额头,他听见林柯的动静,不悦地翻了个身,“尸体又不会跑,再睡会儿。”说完就一胳膊把林柯捞了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晨醒的沙哑,吞了尾调,这声音听得林柯有点茫然,樊川昨天可是高贵疏离的矜持模样,居然会赖床??
他的力气极大,胳膊死死扣着林柯的腰,他挣脱不开,只好又躺了回去,原以为睡不着,但听见身后平稳的呼吸声,又轻又软,有种令人贪恋的熟悉感,林柯竟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樊川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妥帖的西装革履,深色外套衬得他更加矜贵,语气又变得冷漠,“你怎么还不起,尸体都快晾成干了。”
林柯敢怒不敢言,小声嘟囔:刚刚还搂着我不让起呢?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渣男!
樊川听力极好,他扭过头不悦地望了一眼林柯,眼中冷得可怕。
林柯赶紧缴械投降,“我什么都没说,去洗漱了。”
收拾好后,他细细看了看蜡烛和天花板,并没有夜里黑色的粘稠物,就好像只是一场梦,但林柯内心深处却在说——绝对不是梦!
他没告诉樊川夜里的事情,毕竟他们只算是认识的陌生人。
“去村长家中看看。”樊川忽然出声,他穿了深色外套,卷发随意地落在肩头,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几乎透明,脸上没有任何瑕疵,甚至连绒毛都没有。
林柯从恍然中抬头,看清了樊川脖颈间的链子,细腻的光泽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来不及思考那么多,樊川已经推开了门,他只好赶紧抓起外套跟上。
村长的住所比一般村民的房屋还要壮观华丽、气派,隔着桥相望,林柯就能感受到散发的金光灿灿和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