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霉湿的空气中漂浮着细碎尘埃,韩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拂过铁皮柜锈蚀的边缘。她拉出最底层的牛皮纸袋,泛黄的登记表上,“2003.3.21”的钢笔字洇着水渍。
“当年监控探头比现在少得多......”老人用袖口擦拭老花镜时,斜阳照在表格末尾的褪色的红色印章上,“当初小言被丢在县医院楼梯死角,后面三天筛查了四十二户产妇家庭,愣是找不到扔孩子的人。”
老太太叹了口气:“警察后面又对着周边的监控查了很久,三天内,所有带着孩子的,可能经过那里的产妇家人都排查过了。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后来只能按照规章制度将她送到福利院,穆言就这样在这座老旧的福利院长到四岁,然后被养父母领走。
穆言蹲在福利院斑驳的砖墙下,将水果硬糖挨个放进孩子们沾着泥巴的掌心,然后眼眶通红与老太太告别。
铁门合拢时她忽然转身,额头抵着生锈的栏杆,直到院长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爬满爬山虎的宿舍楼后。那个鼓囊的信封在门缝里卡住半截,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眼见穆言情绪不对,谢婼悄悄拉住她,“给你点试用装尝尝,凑近点。”
谢婼抬头望向虚空,妄动灵魂力量容易被世界意识发现端倪,但是此时两位主角暂时避开了针锋相对的命运,有二人的气运做掩护,应当不会被发现。
谢婼身形不动,逸散的灵魂力量却缓缓化成一缕只有二人能看到的金色薄烟,经由穆言口鼻缓缓没入身体中。
穆言眼神清明一瞬,却又开始昏昏欲睡,谢婼将她扶到副驾驶上,又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继续开车向青山村前进。
越野车在山道上颠簸,谢婼把薄荷糖咬得咯吱作响:“凭空多出来的婴儿和完美替换的婴孩,根本是两套不同的鬼故事,你怎么看?”
下午三点钟没有温度的阳光照着宋清沄绷紧的面庞,她突然摇下车窗,冰冷的空气裹着松针气息涌进来。
“你为什么执着于究竟是谁调换了我们的身份?”宋清沄有些不解。
调查结果显示当时医院的产妇生下来的孩子都在,只能代表总数对得上,但是十几年前基因检测还不发达,没有测过那些婴儿是否还是亲生的,不然穆言和宋清沄也不会身份对调十七年。
那么到底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所有监控换掉两个孩子呢。
谢婼挑眉:“喜欢探寻灵异事件不行吗。”
“不找到背锅的谁来担责啊?再说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在其他人看来只是凭空多出来一个小孩,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中途还有人调换了你们。”谢婼神情凝重,“邪门,真跟闹鬼了一样。”
“那你就当是我的错吧,反正我在宋家也待够了,也是我享受了宋家的富贵荣华。”宋清沄语气烦躁。
谢婼很想解释她不是这个意思,她本意是调换两人身份的很可能就是造成世界融合,命途紊乱的真凶,所以至关重要,找到这个人,也可能是什么鬼魂或者幽灵,眼前的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十七岁少女的心事难猜,也许是突然良心发现,也许是厌倦了眼前的生活,谢婼思索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在去哪?”穆言这时候终于幽幽转醒,她提出了一个问题:“找不到作案的,那我的母亲呢,她又在哪?”
心智一直不太成熟的穆言终于想起来刚被接回宋家的时候,那群人只告诉她母亲早已去世,现在看来情况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谢婼看了她一眼,看来自己的灵魂确实有用,但是可惜,治标不治本呐,也不知道穆言的状态能维持多久。
“宋家对外怎么说的?”谢婼看向宋清沄,“难产不治身亡?”
“他们的鬼话当然不能信,宋兴第一任妻子对外的死因还是羊水栓塞呢,克老婆的死鬼。”宋清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去我师父的住处看看吧,我应该还认路。”穆言像是临时起意。
“哪座山,我导个航。”
穆言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最后圈出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头,“应该就是这里,我只去过两三次。”
谢婼直接略过青山村,到了穆言导航的山脚下,她上下打量一番:“确定是这里吗?这山看着不是像什么洞天福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