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榆站起身,眼前却一黑,身体晃了晃。黎之澜见状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硬糖,撕开糖纸递过去。
由于身体的温度,琥珀色的硬糖边缘有些融了,黏在糖纸上。
俞榆一掌拍落,冷冷撂下一句:“我嫌脏!”
硬糖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黎之澜垂着眸盯着摔碎的颗粒,抿起唇角。偏头看向女人决绝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把姑姑惹生气了啊。
在卫生间洗了无数遍手,那股异样还没从心里洗掉。俞榆撑着洗漱台,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黎家的两个人都围着她转?黎琛就不说了,是她先招惹的。但黎之澜他才十八啊,还是个小朋友,而自己都已经二十六了。他喜欢自己什么啊。
不提年龄,单论身份两人都不可能。
黎之澜的爷爷相当于自己半个父亲,黎之澜的小叔是自己前男友,她要是再和黎之澜谈恋爱,这关系想想就乱糟糟的,更别提街坊四邻的流言蜚语了。
流言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
自来水哗哗的往下流,直到将俞榆的脚打湿她才回过神。
傍晚六点半,俞榆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才悄咪咪把门打开一条缝。
没人?
她站在楼梯间朝下望了望,发现确实没人后才下楼进厨房。没想到打开冰箱,一碗蒙着保鲜膜的面条就映入眼帘。
冰箱旁边刚好放着垃圾桶,俞榆想都没想,端起碗就要往垃圾桶里倒,汤汁刚落下去几滴,她的动作又顿住了。
浪费粮食可耻,不吃白不吃。
这是一碗简单的番茄汤面,加热后香味四溢。没有葱,没有蒜,面条也很劲道。
俞榆点开聊天框,有些意外挑眉。
她在A城的房子这么快就卖出去了?但房主说他不在A城,得过几个月他才能回去走程序。
鬓边的碎发挡住了面碗,俞榆想扎,却不知道自己手腕上的头绳去哪了。她只好放下手机,一手拿着头发,快速进食。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俞榆立即浑身警觉的扫过去一眼,听出声音是可乐,她悬着的心才落下去。
“小可乐,你怎么来了?”
可乐脸上挂着泥,又挂着泪,抽噎着说道:“小俞姐姐,妈妈……妈妈她……嗝。”
见他都喘不过气了,俞榆忙忙蹲下轻拍他的背,安慰道:“不哭不哭,慢慢跟姐姐说。”她抬手替他擦掉泪花,又将他拉进怀中。
“妈妈她在田坎摔了……呜呜呜,外婆搬不动她。”
“在哪个田坎啊,快给姐姐带路。”俞榆闻言,赶紧穿上外出鞋,跟上可乐的步伐。
可乐跑的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刘知春摔跤的田坎。两鬓斑白的老太太光着脚,站在秧田里,伸手想拉自己的女儿出来。可尽管握住了也没力气将她拉上来。
俞榆见状立马脱下鞋,不管田埂上的杂草多么扎脚,径直走进去将刘知春背出来。
“哎哟哎哟,痛痛痛!”刘知春脸部狰狞,伸手想去碰自己的腿。
俞榆揩了把汗,指了指她的腿,“这是怎么了?”
刘知春一脸懊悔,“从那上面摔下去了,动也动不了,痛死老子了!”
她行动不便,俞榆只好从别家借来小推车把她推去村里的诊所,可乐力气虽小,但也在后面帮忙。
到了诊所,医生说她骨折了,要在医院观察几天再回家修养,期间切忌不可用腿过度。
刘知春一听见这个消息脸就垮了。最近正是农忙啊,更何况她刚租的花市摊子还没卖多久。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拧。
俞榆看她的表情,自然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转身叫老太太把可乐带回去换个衣服,自己先在这守着。
“知春姐,你就别担心了,雇个人干活不就行了吗,身体要紧。”
刘知春叹了口气,“村里要修路,壮丁都被抓走了,谁会来帮我干活呢?”话一出口,她瞥了眼俞榆的神色,慌忙改口:“最近农忙,人难找。”
俞榆疑惑问道:“村里修路?”
即使这里是个旅游村,但路都是石头砌起来的。前段时间大雨,塌了好几次。她反应过这个问题,但杨奇跟她说资金困难。怎么现在就有钱修路了?
刘知春面色纠结,最后叹了口气,“我悄咪咪跟你说,你别生气哦。”
生气?怎么又关她的事了?但她还是将耳朵凑上去听。
越听到后面,俞榆脊背越发幽凉。
修路的资金是黎琛出的。他说自己的女朋友在生自己的气,来这里度假,不肯回家。他为了求得原谅将女友住的民宿四周的路都翻修了一遍,只为了让她走路好走。
这段时间独自来渭哩的女性只有俞榆一个,很容易就能猜到。
乍一听这是多么动人的爱情故事,可让俞榆听的作呕。
黎琛是什么人她怎么会不清楚,估计就是看中了这里开发旅游业的潜力才选择投资试试水。那些动听的话或许只是想利用舆论逼她回头。
盯着俞榆不太好的脸,刘知春咬咬牙,干脆一股脑将知道的全倒出来,“村里那些长舌婆的话你就别听了,她们不知道你和那个外国人是姑侄,自然会乱说。”
“乱说什么?”
“说那个外国佬是插足你们感情的小三。你不守妇道,和野男人私奔。”越说到后面刘知春的声音越弱,也不敢看俞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