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所站立的地方明明没有动弹,可周遭场景却在飞速变换。
待模糊的影子变得清醒起来,四周嘈杂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池守域竟是直接把他们送至了谷外。
“寒掌门?辞远公子!”失去联系生死未卜的二位掌门齐齐出现,惹得人群一片瞩目。
“诸位留在此处凑热闹?”寒迹先前听过辞远介绍外面的情况,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他面见池守域后,来的人似乎必辞远先前所说更多了。
不只是南域众派,还有四境八地内其他地方的散修。
一人笑眯眯地说:“寒掌门说笑了,落日深谷异变如此凶险,又正值赤渡暴乱,我们作为南域一份子也该过来探查一番。”
寒迹想,先前真出事也没见你们过来,现在深谷都被他们走完一遭了知道来围观?
他原本还打算探探深谷背后一事,但现在的情况如此混乱,实在是麻烦得很:“日落深谷险峻,修道不易,无痕奉劝各位还是谨慎而行,切莫听信他人撺掇,惹无端之祸。”
“寒掌门既能顺利从深谷内部脱身,有您这般实力的人在场,我等自然安心许多。”那人不愿配合寒迹,圆滑的话里还绑架了寒迹一番,固执地留在此地。
要不要脸。
寒迹仍是礼貌地笑着的,但心里已经快要忍不了了。
他不动声色展开神识在人群中扫过,进一步探知现下情况。
嗯?探到玄央门那块时寒迹奇了,谢临尘既然还没回去?
而且还卸了伪装。
不过玄央门既重新派了好几位长老来此,看来现在是被玄央门长老留下当门面了。不让谢临尘走,真是既辛苦了谢临尘,又麻烦了他与辞远。
渡生轩和惘生域都撤了,辞远也不知在哪藏着。
寒迹试图向辞远传讯,过了两息,他收到了辞远的回复。
寒辞远见他既已活着出来,免去了关心,陈述他所得知的新消息:“方才我审问了一个域外修士。他们聚于此处,是有消息称,此地乃万魔之主陨落之地,由着赤渡封印不稳,故现异常。来此地者,都奔着那万魔之主机缘,恐不会轻易离开。”
寒迹嘴角一抽,再看乌压压一片人时,不由更加心累。
好了,全都知道了是吧。
万魔之主故地传了那么多年,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信。这下假的里混了个真的,偏偏就是这个真的给他们引了这么多事端,又出现在他与辞远计划前夕。
寒迹是真切见过池守域的,里面哪有什么好东西?池守域自己都成那样了,不说给传承,寒迹还被坑得要给他填谷,真是好大的机缘。
想到这,寒迹叹了口气,随即将池守域一事同辞远讲清楚了。
听闻寒迹这阵子恐怕要留在深谷内,如此直接导致接下来的安排受阻,寒辞远表情愈发凝重:“此人可信?”显然他也不甚信任池守域。
寒迹给不了寒辞远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能将他所得告知:“我不知池守域那万魔之主的名号怎么来的,但池守域绝不是记载里所谓极恶的魔族。相反,他身上有仙人遗道,不,似乎比仙人之道更高深,这点我可以道心起誓担保。”
“更何况池守域就算不与我做那个交易,在这个情况下,要保局势稳定,我们也不能不管深谷,倘若最后无计可施,我依旧要镇守此处。池守域主动提出的送我和师兄出谷作为补偿,也算是情至意尽了。”
为什么镇守的人一定需要是寒迹,他又是如何笃定池守域身份的,寒迹没有明说,寒辞远知他必有自己的考量。
“最后,池守域并非此事策划之人,以他现在的神魂的强度,还能留存于世已是不易,根本离不开深谷、见不了外人。”
“我当时以木灵养他才得见其人,作为谷主,送我们出来不过弹指之事尚且需散去一魄,更别提在背后如此大费周章了。”
“而若他的虚弱都是伪装,直接将我和师兄困死便罢,更无需这样劳心劳力。”
总而言之,就是他们其实不配池守域这样算计。
原以为只是一次有些棘手的案子,牵出魔族已是麻烦,没想到还牵出一个池守域。
寒辞远实在觉得他出来的时机有些次。若这件事一时没有着落,他也只能再回地牢里多呆一整子,届时再另寻时机与寒迹合作。
总归,他已经趁着这次出来的机会把该备的都备好了。
寒迹听辞远说起回地牢就和回家一样,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也是无力之举,装听不见又觉得有些冷血,最后,只能化作深深的钦佩。
想起那时池守域的话,寒迹不禁再次自我反省:他是真既不如假师侄,又不如真师侄啊。
寒迹不能离开深谷太远,寒临在一旁等着深谷来收寒迹,寒辞远也在暗处静观形势。
其实三个时辰,如果周围没这么多人,供寒迹和寒辞远带走寒临也够了。可偏偏就是这么不凑巧,天不随人愿,他们总不能在人群里和寒临打起来吧?
寒迹应付了一堆又一堆的人同他套话,他身边人来又人去,直到玄央门一个长老和寒迹周旋完,寒迹拉上了谢临尘。
“寒掌门何事?”谢临尘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比惘生域暗侍更像傀儡。
想到先前辞远说谢临尘的眼力有可能识破寒仪的伪装,现下他既出不了谷,谢临尘也要一直呆在这,寒迹打算试探一下:“谢掌门从谷内出来没受伤吧?”
寒迹直接明说谢临尘先前被困谷内一事,谢临尘表情也没变化,依旧礼貌道:“并未,多谢寒掌门关心。”
寒迹问着:“说来你与辞远也有许多年未见了,这次怎不多找辞远聊聊?”
谢临尘回复:“好的。”
“……”真是个木头吧。谢临尘没按照设想的角度接话,寒迹又试探道,“之前辞远所施火法威力强势,不知谢掌门以前见过吗?”
“见过。”
“何处?”
“寒仪。”
寒迹心下一紧:“那你觉得……辞远的火法比之寒仪如何?”
谢临尘直白评价:“一模一样。”
果然,这木头看得出点东西,不过看他这性子回了玄央门大概也不会多说。
为防变故,寒迹还是决定“警告”他一下:“说来辞远这些年进步真是大,你若是对辞远的火法感兴趣,要不和门内长老聊聊看能否邀辞远切磋一下?届时我也好掺一手看看辞远究竟将师兄的术法修习到哪种地步了。”
如此谢临尘之后就算真再同玄央门提寒临火种有异之事,加上他这句话玄央门估计也不敢淌那趟浑水去找师兄,试谢临尘那没证据的眼力。
谢临尘自然也不想惹这个麻烦,干脆地回答:“不要。”
不要最好。
寒迹还没想好怎么在谢临尘那找个体面的借口离开。碰巧这个时候谢临尘收到了玄央门那边传信,他对寒迹行礼:“寒掌门,萨那尔长老醒了,我先告辞。”
连规矩都做如此到位,看来谢临尘在门派内实在没少被长老们管教。
寒迹稍显松懈,便听闻玄央门驻地传来骚乱。
先前惘生域和渡生轩的人走的不拖泥带水,玄央门的弟子们又说的不清不楚,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隐瞒,落日深谷内许多事情都不太明朗。这时候,一个人出了玄央门的阵营,从萨那尔的识海里得知了所有信息,满脸得意。
那人径直走向了寒迹:“久闻寒掌门大名,在下好奇,你们在入谷时,深谷灵植化人口中的故人是谁?”他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寒临,“哪位寒掌门曾至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