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憋屈成这样,他的表情却又不是不悦,而是给人一种冒着傻气的感觉。
寒临:“……呵,看来那还灵丹还是没能治好师叔的脑疾。”
终于,寒迹忍不住了:“辞远,你……”他很艰难地说出了下半句,“你能不能……别再叫师叔了。”
寒临:“……”还以为他要骂多脏,居然又是这句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只是以前的寒迹这么说时,往往是咬牙切齿的,但今日,寒临竟听出了请求的意味,堪称破天荒。
难道入谷时自己捞他一把他就那么感动,过往的打打杀杀全都抛却脑后了?
早知道寒迹被卷进来时就不该管他!
寒迹面上的颜色依旧没有褪去,真该让外面的人看看他们寒掌门是如何这般模样的。寒临:“没出息!”
没出息的寒掌门现在确实很难缓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能确定师兄身份之后,听师兄那般叫他。
也是他第一次觉得那毒雾对他的攻击性那么强。
一开始寒临叫他“师叔”的时候,他不明真相,只是觉得厌恶、恶心;后来,收到辞远传讯那晚,也曾听寒临叫过“师叔”,但当时因着对眼前人的身份有所怀疑,期待中夹杂着忧心。“自己不过是多想了”的不安和害怕同时占据着脑海,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生出别的情感。
如今,在彻底明了眼前之人就是师兄后,再听师兄那么叫他,还是听着师兄原本的声音、看着师兄原本的脸,实在是很难做到忽略这个称呼。
“阿远说的都对。”寒迹接受批评。
寒迹话音刚落,寒临便浑身一震:“寒迹!”
“嗯?阿远怎么了?”寒迹面色无辜。
“……”原本寒迹私下里也唤他“辞远”已是勉强让人接受,如今又是抽什么风?一声“阿远”差点让寒临没忍住在这个地方对寒迹动手。
这下,咬牙切齿的变成他了:“别那么叫我!”
寒迹得偿所愿:“辞远说的是,既然如此,我不唤‘阿远’,辞远也别唤我‘师叔’”。
终究还是又被寒迹摆了一道,寒临也不发声。
寒迹接着追问:“阿远不说话,我便当默许了?”
寒临再一次按捺住自己的手:“你再叫一个试试?!”
“那我便当辞远默许了。”寒迹重复着,只是把“辞远”二字加重。
果然伤好了就开始要面子,只能听别人叫他“寒掌门”。回应寒迹的是一声冷哼:“那么,‘寒掌门’现在可否开一开尊口?”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是出不去吗?谷主说让我给他镇一镇谷,他就带我们出去。”
寒迹说的无所谓,寒临却火了:“寒迹,你是真的不动脑子吗?倘若他留下你的命镇谷你也给他?!”
“话不是那么说的,起码他还给了我三个时辰出去处理后事。”寒迹开玩笑道,好像自己还占了天大的便宜。
但玩笑归玩笑,他最后还是解释:“况且,我信谷主既说‘暂时’,便不至于折我一条命。”
寒临面色一抽:“说什么都信,寒掌门能活到现在真是难得。”
寒迹乐观得很:“辞远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信与不信是看人的。我与谷主一见如故,想必谷主见我如是。”
“蠢货。”
“蠢货可不会听聪明人的话。”寒迹话锋一转,“若是辞远说什么我也都是听的。”
寒临被他那藏着点的亲近膈应了一把,宁愿相信自己不是个聪明人,也不想否认寒迹就是个蠢货。
“再说了,”寒迹带着些庆幸,“我不这样,辞远怎么出去?毕竟辞远也是受我所累才进来的。”
先前寒迹的每句话寒临总能骂回去,这句却将寒临噎住了。毕竟一开始他也拿这事堵过寒迹。
现在想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自己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竟如迷了心智一样跟着寒迹到这鬼地方。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毒发到最后还需要寒迹助他解毒。
寒临还没想到如何反击寒迹,池守域就再次现身了。他没有多余的寒暄,双指在空中一点,空气化作实化的水面,水波漾开,场景变化:“勿忘了我们的约定。”
寒迹:“自然。”
寒临:“出去了,能不能回去,可由不得他。”
寒迹:“……”
池守域微微一笑,也不恼:“若是小友能找到别的门路,他回不回来自然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