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七拐八绕,几人路过奶娘房门前,时景焕手上也不闲着,在地上捡起一块尖石顺手刻上标记,以防下次有鬼作怪扰乱方向。
简从生转回视线刚好看到他落下最后一笔,问:“你这刻的什么?”
尖石在墙面上划过留下的痕迹不算明显,但还是能看出这大概是一串垂下来的花。
“不太清楚,一直都是这样标记的。”时景焕的声音随着疾行有了起伏。
简从生:“?”
敷衍人也没这么随便的的吧?
简从生头一次见对他如此搪塞了事的人,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挑了挑眉。
闷葫芦本葫名不虚传。
简从生暗自在心里记一笔,迈开步伐跟了上去。
天上又是乌黑一片,大得仿佛近在眼前的明月消失得无影无踪,初秋的夜总是一下就冷了,带着树枝也随之晃动。
简从生抬手将黑羽召回来,抚摸着它柔顺的羽毛仰头看天。
或许是今晚的风过于清冽,又或许是漫长的夜使人心生倦意,简从生很快就掀过不愉快,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原世界还没过完的冬季。
与上学时期不同,随着年龄逐渐增长,简从生愈发见识到“岁月不饶人”五个大字的威力,凛冽的寒风吹折了这位艺术家的腰。
对他来说,深冬只内穿条秋裤的时代早已过去,近些年来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怕冷的人,一到冬天风度翩翩之下必定是裹得严严实实。凡出门必羽绒服加小外套一件不落,生怕老寒腿找上门来,也算是把风度和温度全都捏在了手里。
因此被卷入时间缝隙的时候,他还处于“全副武装”的状态。这里变化多端的初秋天气让简从生吃尽了苦头,后来他才明白大衣并非勇气可嘉,而是早有准备。
简从生抬起卫衣帽子整理着外套,语重心长地感叹:“早知道就不穿这么厚实了。”
时景焕知道他意有所指,云淡风轻道:“你现在穿得不也挺厚的。”
“你不也是?”
“我穿得又不像个企鹅。”
简从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两件套,一脸无语:“……你有点不近人情了。”
时景焕侧头,顺势递给他一个“那又怎样”的眼神。
“我说,你们还记得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吗?”胡毅怎么甩也甩不掉小女孩,焦头烂额了半天,仔细一听这俩人却闲聊上了。
简从生悠悠说道:“聊聊又怎么了,说不定成遗言了呢。”
胡毅:“……”
时景焕:“……”
某位遗言草稿是“企鹅”的闷葫芦脸很绿。
小清淑一反常态地乖乖跟在后面,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时景焕和简从生。
两个大人身高腿长,走起路来一点都不顾短腿人的命,她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能勉强跟上,不知不觉间就跑到了主院当中。
最后小清淑喘着气问:“ 咱们往哪里去?”
走在前面的两人齐齐转头,脚步却是没停。
他们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
“你不回家吗?”时景焕问出了简从生第一次见她时大致相同的问题,引得简从生下意识呼吸一滞。
不过小清淑相比于之前冷静不少:“我留在那里好生无趣。”
她加快了脚步,追到前面拦住步履匆匆的人,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胡毅深谙自己一说话这小孩就会哭的事实,麻溜地闭了嘴。
一直没说话的病号鼓起勇气:“去安抚一下你娘亲吧。”
“可是她不理我。”小清淑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抬手别起耳边掉落的碎发,“这几天娘亲总是看着桌子上的画像发呆,一点也不管我。”
就连方才也没喊她回家。
十二、三岁的小清淑看不出供桌上的画像就是多年后的自己,只以为那是娘亲的故人。
简从生还是听出了小清淑语气中流露出隐隐的失落,正想劝她不要紧,却又听到她兴致勃勃地说:“说好要一起玩的!”
这孩子怎么总喜欢晚上找人玩啊!
简从生对她狗皮膏药式的陪玩邀请十分牙疼,眼看实在甩不掉这小女孩,只好张罗着在附近找了个四面通透的亭子,将她稳稳当当安顿下来。
“黑羽,你带她玩一会儿。”
盘旋于空的黑羽从善如流地从亭子旁栏杆上飞过,忽闪的翅膀带起一阵风。
按理说小清淑本身就生活在一个处处离奇的栈界里,甚至它本身就是诡异大军中的一员,却意外地对会说话的动物退避三舍,简从生只好将其归因为npc的自我恐吓,“好心”地帮她安排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