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万众瞩目的贵客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江尧手撑靠在贵妃椅上,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扶手,俊美的脸上透露着一丝烦躁。
一旁的定北侯杨予书也十分的慌张,这李妈妈怎么回事今日动作怎么这样的慢。
今天这主意可是他给这位爷出的,以这位祖宗的身份,要是惹了他不痛快,接下来他可就别想好过了。
江尧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信了杨予书的鬼话,听了他这个馊主意,真的来青楼接个人回去给太后添堵。
当朝的钱太后并非是江尧的身生母亲,在他幼年时钱太后就扶他登基,自己则垂帘听政一直到近两年才还政于他。
谁知道他刚亲政不久,太后娘娘就兢兢业业的往他的后宫塞人。
江尧一心扑在朝政上,哪里有那闲功夫理会后宫里这些个莺莺燕燕。这些个美人日日不是送汤就是制造偶遇,他实在是不厌其烦。
从前他一直把美人放在后宫不管也就罢了,谁知道见后宫里的妃子一个一个的都得不了江尧得心,最近太后又费尽心思开始选秀了。
想到后宫那各个一身脂粉味的宫妃,江尧实在受不了了,便依了杨予书的昏招来青楼寻一个带回去假装宠着。
歪点子好歹也是点子,给太后和那帮妃子找点事儿做,别整日把目光盯着他的紫宸殿。
一直等到江尧被这满屋子脂粉的甜腻气味熏得快喘不过气的时候,李妈妈终于带着姑娘们走了过来。
听到人终于来了,杨予书也松了口气,别说是江尧了他也快等的不耐烦了,只希望能达到目的才能不枉此行。
李妈妈刚一进来刚要开口说话,杨予书连忙催促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还不快让姑娘们进来。”
见客人已经面带怒气,李妈妈立即点头哈腰张罗着门外姑娘,“姑娘们,还不快进来。”
看着春日宿的姑娘们鱼贯而入,杨予书便暗自叹道,不愧是长安城第一的花楼,这美人的质量可真是顶顶的。
一直不说话的江尧也抬起了头,一个一个走进来的的姑娘环肥燕瘦各有滋味,江尧看着内心却毫无波动甚至有一丝的无耐。
李妈妈开始介绍了起来,杨予书开始给江尧分析,但是他只觉得这跟选秀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换了地方。
看了两眼,江尧最后连头也懒得抬,毕竟姑娘一多厢房内的气味就有点杂,江尧厌恶极了这些味道。
杨予书看出了江尧脸上的不虞,明白他家陛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悄悄拉过李妈妈问道:“就这些了吗?你春日宿不是京城第一青楼吗?就这些庸脂俗粉吗?”
李妈妈也冤枉啊,也不看看你们的要求有多高,符合要求的全在这儿了。剩下的一个病了,一个...
就在李妈妈刚要开口让杨予书稍等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
“荨娘来迟了,还请贵客恕罪。”
虽然说元灯欢这张脸李妈妈已经看了许多年,但是骤然见到她精心打扮过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并不似其余姑娘们为了吸引客人们的注意尽量穿的轻薄,而是只穿了一袭纯白色对襟长裙,腰上系了根腰带,头上又点缀了些碧色蓝色的绒花饰品,脱俗中又显得极有巧思。
看到这一幕李妈妈的心痛的仿佛在滴血,原本打算卖个好价钱的姑娘,今日就这么送了出去。
想到这里她看向元灯欢的眼神便带着几分怨怼。
其他原本信心满满的姑娘也在得知荨娘也来了之后就已经放弃了,既然荨娘都已经上场了,哪里还有她们什么事。
就荨娘往那一站,贵客还能看得到她们?
厢房内的气氛隐隐地发生了些变化。
就在李妈妈开始介绍元灯欢的时候,厢房内的安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就连一旁歪着头已经开始犯困的大太监,都不自主的打起了精神。
就在元灯欢开口的那一刻,比起目光,江尧的嗅觉先一步的注意到了她。
从元灯欢进来的那一刻,江尧觉得这春日宿包间里脂粉的俗香都淡了不少,鼻尖闻到的气息都清新了许多。
然而他面上却依然不显,还是那副淡淡的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元灯欢瞟了眼江尧,发现这贵客就看了一眼自己就挪过去了眼睛,当即心下一凉。
皇帝果然难伺候,饶是自己的容貌居然也没法让他的眼神多停留半分。
一旁的杨予书欠欠的走了过来,难掩语气中的惊艳对江尧低声道:“爷,你看这最后一位姑娘怎么样,长相出挑,怕是世家千金里也难找到个能与她媲美的,仪态也不错倒是个不俗的!”
江尧装作漫不经心道:“一般吧,你不是说要的是看着就不似良家的,回去好应付那人。要气质如此清冷脱俗的做什么?回去放台上供着吗?”
杨予书觉得有些可惜,但也确实是这样。这姑娘虽说有些媚气,但是比起他的要求还是差了些。
相比较其他的青楼姑娘,元灯欢的仪态气质都显得太过清冷孤傲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京城中的大家闺秀,哪有半分狐媚子的样子,这么一说确实不太合适。
元灯欢虽然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什么,但是通过神态口型多少能猜出点来,似乎皇帝并不满意自己。
她心中焦急万分,若是皇帝没有挑中自己,那自己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她绝不能再重蹈前世覆辙,今日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就在杨予书手刚要指向另一个姑娘问江尧这个如何的瞬间,元灯欢仗着站的离二人近干脆心下一横,咬咬牙小腰一弯就倒在了江尧的脚边。
“公子,奴家不知怎得头有些晕两眼一黑这才没有站稳,失礼了。”她抬起头,扬起下巴咬着嘴唇露出半截脖颈,努力的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
她娇滴滴地看向江尧眼中还噙着泪,脸颊微红,仿佛当真是不好意思失了礼数羞愧极了。
面上演的痛快,但她此刻的手心却都是汗。
元灯欢这把算是豁出去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实在不行就当她命里该绝吧!
就在等待江尧反应的时候,元灯欢的心里已经走马灯似的跑过了一万种结局,若是此事不成,她连一头撞死的想法都有了。
但是元灯欢还是小瞧了自己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