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梨紧盯大屏幕,只见男生将球高高的抛起,仰面朝天观察球路的同时,屈髋后仰,重心压到最低。身体快仰到和地面平行!
紧接着,他突然弹起来一挥拍,小球像炮仗般向柳徵的脚边砸过去。
柳徵挥拍挥空。
绘梨双眼追小球,追了小半天,终于习惯,勉强能跟上这帮少年的球速,但还是没看清他怎么挥空的。
旁边那人冷哼,“学废了。”
绘梨瞄他一眼,不知他在阴阳谁,“学废了?”
“唐怀瑟发球,”他懒懒解释道,“正常情况下,这发球落地绝不反弹。”
还有砸地上不会反弹的网球?
绘梨好奇问:“为什么呢?”
他倒也没有任何不耐烦,胳膊支着脑袋,在绘梨耳旁解释着。
磁性慵懒的嗓音,听得绘梨耳朵微微痒起来,她心不在焉地仰头望向大屏幕的回放。
小球重重地砸在阿徵脚旁,几乎没有弹起,从球拍下,拖行着飞走。
几乎。
但这微角度,在没有慢放的情况下,得多利的眼,才能立即看穿!
人眼真的可以吗?
绘梨微侧头,不巧,正撞上那双眼睛。
迹部先生半张脸蒙在口罩下,细密长睫似乎弯了弯,似笑非笑地低声问她,“看清楚了?”
睫毛颤动间,似乎在哪里勾了下。
绘梨:“……”
嗓眼仿佛也有一颗小球重重地摔下来,又高高地弹起。胸腔随着它的活动而震颤。
她扭头目视前方,镇定地转移话题:“第一个这么发球的人,简直天才!”
男人在她肩旁愉悦地低笑,“嘴挺甜。”
口罩压得他的声音闷闷的,沉沉的,慵懒悦耳。
绘梨感觉自己的脸好像也被口罩闷得发烫,LED巨幕上,第二球已经开始了。
网球射过球网,重创地面,拖着一道灵光闪过。
“这是,”绘梨瞬间反应过来,“你自创的打法?”
那人散漫地应道:“区区不才。”
绘梨没去看他的神情。
明明是自谦的,但他的语气透露出的意思——
“昂,正是本大爷。”
“……”
因为柳徵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给了对面信心,冰帝的部长接下来的两球,越发挥越好。
但柳徵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交换场地之后,他站在网前,解开手腕上的力量扣,悠闲地说了句什么。
沉重的护腕落在地上,对手被气得骂骂咧咧。
也不知导播是不是故意的,还将这个镜头慢速回放了一遍。
绘梨听不到弟弟的声音,但看着他的嘴型,翻译出了这狗的话——
“我得尊老。”
“……”
这届国中生脾气挺好的。是她在场,已经打出他的狗脑子了。
绘梨注意到,柳徵已经站在底线,跳起来发球。
迹部景吾瞧那阵势,不知想到什么,冷不丁笑了一声。
这一球落地时也很玄妙。
网球在原地高速旋转,转得人眼晕,在绘梨以为这一球也会长腿贴地溜走时,它高高地弹起来,擦着高大男生的下颌,飞到场外。
柳徵以和对手完全相反的路数,贴脸开大。
被压抑了一整局的立海人,为王牌天秀的操作发出尖锐爆鸣——
连潜伏在立海人中的外校技术指导,都忍不住在绘梨耳边赞了一声:“哼,干得不错。”
绘梨听得很高兴。
甚至还兴致勃勃地转头请教迹部教练:“这是什么路数?”
“外旋发球。”他沉吟几秒,深入浅出地解释起来。
柳徵凭借当今网坛天才的杀手锏——外旋发球,轻松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全场一片雷动。
绘梨远远望着少年肆意挥洒汗水,仅仅是给他疯狂鼓掌,已经算是很淡定的了。
迹部先生也跟着鼓掌。
绘梨撇过头,冷不防地溺入暗夜涌动的海里,他垂着眼眸,不知看了她多久。
心,漏掉一拍。
他们在滔天声浪中,隐秘无声地对视。
也许是氛围太过热烈,少年们赌上青春放手一搏的浓烈情绪太令人上头。
她忽然不受控制地想。
仅凭一个背影,钓得女孩子们芳心萌动的迹部先生。
他十五岁那年夏天,屹立于同一方天地,如君临天下一般,是何等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