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名苏醴,小字沅芷,熟悉她的人,都唤她做阿沅,阿沅拉住木蘅晚,看向她旁边的谢姰:“是那位乡君?”
木蘅晚点头:“嗯。”
“对了,有人在那边斗蛐蛐,你们可要去瞧瞧?”
木蘅晚没见过斗蛐蛐,对这些很是好奇,加之是阿沅邀请,她颇为意动,谢姰看她,笑道:“蘅晚想去就去吧,让折露与你一同去,她耐不住寂寞,也爱这些的。”
“那你……”
“观朝陪着我就好了。”
折露性子活泼,一听到有乐子看,又有观朝陪着谢姰,欢呼一声便与木蘅晚两人同去远处看蛐蛐。
观朝性子沉稳,不爱说话,谢姰也不是个话痨,两人作伴一起往林子深处走。
深处有溪流却人少,正好她可以好好放松。
樱花枝条横生溪水上,花枝簌簌落下粉色花瓣,花瓣一半随流水而去,一半堆积在无人走过的溪石上,像是一纸花笺。
谢姰走到溪边,将幂蓠素纱撑开,挂在两边。
林中风来,卷起乱红满地。
她摘下头上的幂蓠,递给身后的观朝:“这里的花很好看,我们一同在这幂蓠上插些花怎么样?”
观朝点头,拔剑去砍花枝,谢姰拦住她:“地上被风吹下来的也很好,这枝头花开正盛,便让它开在枝头,自由开落。”
“做了这帽上花,只能留一两日。”
观朝看她:“乡君,可是想到赐婚之事?”
谢姰摇头:“我们插花吧。”
段临与楚聿并肩行在花林中,楚聿抬手撑起一根枝条,看着近在咫尺的如雪花朵,樱花与桃花有些相似,这样繁杂,让他又想起那日花灯之下。
她笑容与桃花相映,分明那花色于花灯衬托之下更为艳丽,可却不如她嘴角笑意。
段临踩了一脚楚聿,顺道碾了一下:“别想了。”
楚聿转过头,冷着脸:“很疼。”
“废话,不疼我还会踩你?”段临用扇子打了一下花枝,花簌簌落下,如飞雪铺满地面。
“带你出来散心,是叫你忘记那人,你倒好,走三步停两步,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有做情种的天分?”
楚聿垂眸,看那纷飞花瓣。
那日也有这样的花雨。
察觉自己心又动,他忙收敛起,不去看那花雨:“我还有很多军务要处理。”
“我也有很多奏折要看,要不是因为你这副模样,我才不出宫,免得春娘又要提着我的耳朵。”
“我记得,父皇给的婚期是九月十七,你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去忘记那人,你与乡君的婚约乃是御赐,可不要到时候还是这副死样子,丢了人不说,还叫人怀疑我母后与父皇的眼光。”
楚聿往前,又回头看他:“你不用跟来,我自己一个人走走,你在旁边唠叨,我更烦。”
段临气不打一处来,赶忙摆手:“不识好人心,要不是咱们是好兄弟,我才懒得管你。”
楚聿一人踏着满地的樱花瓣,缓步往前走,他抬头望着满树樱花,如同望着近在咫尺的云霞。
云霞中,有人笑靥若骄阳,晃了他的眼。
谢姰收集了花,观朝便放下剑,坐在石头上给幂蓠簪花,观朝不爱说话,但手艺和审美都很好,那幂蓠本就工艺非凡,簪上樱花,更显雅致。
谢姰看着她,眼中露出极为暖和的光。
“我们从前,也曾一同学过剑术。”谢姰走到花树下,捡起一枝樱花枝,花枝上结满了樱花。
“花正好,适合舞剑。”
她拿起花枝,就在花树下舞剑,刚开始舞的很慢,渐渐地便越来越快,花枝在她手中宛若游龙入水,与她手腕化为一体,花蕊露水随她手腕甩动,与花瓣一同飘落。
裙摆飞扬,那各色丝线绣成的蝴蝶如同活过来般,在她裙摆上飞舞,她头上的发簪也如要飞去。
许是刺绣过于真实,竟然真有蝴蝶朝她飞来,盘旋在她身侧,随着她手中的花枝翩跹。
观朝停下手上动作,认真地看谢姰。
谢姰沉浸在舞剑的畅快中,不知外物,没有人注意到,有人站在了不远处。
他脚步一顿,转身要走,只是花香太过勾人,他不忍心,又转过头去,看那舞花枝的人。
楚聿眼中痴色几乎漫出,他死死掐着手心,忍着上前的念头,将自己狠狠杵在地上,不让自己动弹半分。
她已经有了夫家。
自己又何苦去打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