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礼注意到父亲的眼神在陆振宇昂贵的腕表上停留了一瞬。
“爸,妈,”宋栀礼站起身,“要不我们先...”
“别急着走啊,”陆振宇打断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既然要谈婚事,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陆知行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陆振宇,你适可而止!”
陆振宇充耳不闻,将文件推到宋明远面前,“宋先生不妨看看这个。我儿子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曾经在精神病院住过半年。这样的女婿,你们真的敢要?”
宋栀礼倒吸一口冷气,她感觉到陆知行的手在剧烈颤抖。
“你胡说八道什么!”奶奶气得浑身发抖,"知行那时候才十几岁,是你这个畜生把他关进去的!”
包厢里一片死寂。
陆知行脸色惨白,声音嘶哑:“奶奶,别说了...”
“看来你没有对他们坦白啊,知行,你这样做可就是不负责任了。”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陆振宇的话,奶奶颤抖着收回手,“你给我滚出去!”
陆振宇摸了摸发红的脸颊,眼神阴鸷,“妈,你以为现在还是从前?”他转向宋明远,“宋先生,我劝你好好考虑。我儿子就是个疯子,跟他妈一样...”
“够了!”宋栀礼突然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你给我闭嘴!”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陆知行,他怔怔地看着宋栀礼。
宋栀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陆振宇面前,虽然身高不及对方,但气势丝毫不减:“陆叔叔,我敬您是长辈,但请您注意言辞。”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第一,陆知行是我的丈夫,请您尊重他;第二,这里是我们两家的家宴,不欢迎不速之客;第三...”
“他过去所有的苦难难道不都是因你而起吗?”
宋栀礼深吸一口气,“是你害他被绑在不见天日的小房子里苦苦挣扎,以至于患上心理疾病,也是你逼死自己的妻子,害他从小失去妈妈。”
“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他父亲。”宋栀礼的声音在包厢里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利刃般刺向陆振宇。
“你知道陆知行是怎么熬过这些年的吗?我哪怕不知晓全部已经足够心疼,而你作为他所谓的父亲,可曾关心过?”
陆知行站在原地,喉结滚动,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陆振宇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扯了扯领带,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宋栀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翅膀硬了。当着长辈的面摔杯子、大放厥词,这就是宋家的家教?”他故意拖长尾音,余光扫过宋明远紧绷的下颌线。
宋栀礼迎着陆振宇阴鸷的目光,指尖稳稳地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冷笑出声,“陆先生倒是深谙倒打一耙的本事。当年你将十几岁的知行锁进精神病院,任他被折磨时,可曾想过什么是家教?”
宋栀礼缓缓站起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了那份文件。
然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撕成了两半。
她抬眸,直视陆振宇,声音清晰而坚定,“陆知行是什么样的人,我比您了解。”
她微微一笑,语气温柔却不容反驳,“请您离开。”
陆振宇脸色阴沉,正要开口,奶奶却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够了!陆振宇,你给我滚出去!”
陆振宇眼神阴鸷地扫过众人,最终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包厢门关上的瞬间,陆知行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懈。
宋栀礼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没事了。”
他低头看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低叹,“抱歉……”
奶奶擦了擦眼泪,对宋明远夫妇深深鞠躬,“亲家,让你们见笑了。”
宋明远上前扶起老人,“您别这样。说起来,我们还要感谢您把知行教育得这么好。”
顾莹华倒了杯热茶递给陆知行,“孩子,喝点茶,压压惊。”
陆知行接过茶杯,声音沙哑,“谢谢阿姨。”
“还叫阿姨?”顾莹华嗔怪道,“该改口了。”
陆知行怔了怔,眼眶更红了,“妈……”
宋明远拍拍他的肩,“好了,咱们继续商量婚礼的事,我看下个月18号就不错...”
宋栀礼看着眼前这一幕,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悄悄握住陆知行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看,从今往后,你不仅有奶奶疼,还有爸妈爱。”
陆知行回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那些黑暗的过往,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可以翻篇了。
可,真的可以翻篇吗?
陆振宇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